青玄城北五十里外的荒谷,此刻死寂得可怕。那场惨烈战斗的痕迹尚未完全消散,焦黑的地面、扭曲的残骸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焦糊与腥甜混合的气味,无不昭示着不久前那场触及规则层面的碰撞是何等恐怖。空间裂痕虽已强行弥合,但那一处的天幕依旧显得脆弱而不稳定,如同拙劣工匠修补过的瓷器,隐约透出其后令人心悸的虚空乱流。蚀灵瘴气虽被暂时驱散,但更深处弥漫开来的,是一种源自世界根基被撼动后产生的、难以言喻的虚弱感。
墨渊盘膝坐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巨石之上,双目微阖,周身气息内敛,正全力运转《太虚真经》。与蚀天尸王和虚空裂痕的接连对抗,几乎榨干了他每一分潜力,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神魂更是黯淡无光,唯有劳宫穴那枚已与血肉彻底融合的灰白碎片烙印,传来一丝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温热,如同寒冬里最后的火种,顽强地维系着他的生机,并极其缓慢地滋养着近乎崩溃的肉身与灵魂。这温热带来的并非舒适,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灵魂被反复锤炼的刺痛与疲惫。
厉战天坐在不远处,正由两名天工府弟子协助处理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他那身玄色重甲破损严重,许多地方甚至与翻卷的皮肉黏连在一起,剥离时带来阵阵压抑的闷哼。昊阳真力透支的后果开始显现,他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金纸色,气息也失去了往日的灼热澎湃,变得粗重而短促。欧阳轩则指挥着幸存的人手,忙着布设更稳固的防护阵法,并利用各种法器探测周围空间的稳定程度,脸上是化不开的凝重。墨辰守在昏迷不醒的幽统领身边,不时渡过去一丝微薄的真元,少年脸上早已褪去了最后一丝稚气,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坚毅。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欧阳轩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走到墨渊身边,将一枚刚刚完成推演的玉简递过去,“空间结构受损严重,此地已成了一处脆弱的‘疮口’。更麻烦的是,根据残留的能量痕迹反向推演,那‘虚空掠食族’并非盲目入侵,它们似乎……在有意识地寻找并攻击此界法则网络的某些关键节点。”
墨渊缓缓睁开眼,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玉简内呈现出的并非具体图像,而是无数细密符文勾勒出的能量流向图,其中几个代表青玄界本源法则链条的节点,赫然呈现出不正常的黯淡与扭曲,而虚空能量侵蚀的痕迹,正精准地缠绕在这些节点之上。“它们的目标……是瓦解此界的防御体系?”墨渊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恐怕不止是防御体系。”欧阳轩指向其中一个最为关键、连接着地脉之心的节点,“若这些节点被逐一破坏,整个青玄界的天地灵气会逐渐枯竭,法则会紊乱,最终……界壁将自行崩塌,此界会重新化为混沌,成为虚空中的养料。它们不是在征服,而是在……‘消化’。”
一股寒意自众人心底升起。若敌人是来抢夺资源、占据地盘,尚有周旋谈判的余地。但若对方的目的是彻底毁灭世界本身,那便是不死不休的种族存亡之战,毫无转圜可能。
“我们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明城主,并通告其他势力!”墨辰急切道。
“已经迟了。”欧阳轩苦笑摇头,又取出一面布满裂纹的通讯罗盘,“我尝试联系天工府总部和其他交好城池,但传讯大多石沉大海。少数有回应的,也语焉不详,似乎他们那边也遇到了麻烦。整个青玄界……或者说,整个位面,可能都同时遭到了攻击。我们之前遭遇的,或许只是这场全面入侵中,指向我们这片区域的一小股先锋而已。”
这个消息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原本以为只是青玄城的劫难,如今却可能是席卷整个世界的浩劫。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厉战天挣扎着站起,眼中满是不甘。
“办法……或许有一个。”欧阳轩的目光落在墨渊掌心的烙印上,“墨客卿,你与那碎片融合最深,可能感知到更多?古籍有载,‘虚空星核’碎片乃宇宙秩序基石所化,对维系界域稳定有奇效。或许……它能帮助我们修复这些受损的节点,至少,加固它们,延缓界域崩解的速度。”
墨渊沉默片刻,再次闭目,将心神彻底沉入那枚碎片烙印。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感受其滋养之力,而是尝试以自身微弱的神识为引,去触碰、去理解碎片内部蕴含的、那些庞大而古老的秩序信息。渐渐的,一些模糊的片段涌入脑海:并非具体的功法或技巧,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受”——如何引导秩序之力抚平空间褶皱,如何以自身为桥梁,沟通地脉,弥合法则裂痕……这过程极其凶险,需要对能量有精微到极致的掌控,且对施法者的神魂负荷巨大,一个不慎,便可能被混乱的法则之力反噬,神魂俱灭。
“我可以试试。”墨渊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但需要时间准备,而且……需要大量精纯的灵气源,以及绝对不受干扰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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