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台时,许光建正对着小白鼠笼出神。打过侏儒症疫苗的那只老鼠正扒着铁丝转圈,尾巴比另一只粗了半圈,粉色的肉垫在阳光下泛着浅红。
他指尖在笼壁上敲了敲,小家伙顺着声音凑过来,鼻尖蹭得铁丝“沙沙”响。
“该找余老聊聊。”许光建摸出手机,屏幕上还留着给江小燕复诊的记录。
拨号时,指腹蹭过“余老”的备注,突然想起老人青布褂子上的药味——混着艾草和当归,像晒过太阳的旧书。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女孩的声音脆得像咬碎的冰糖:“喂?找谁呀?”
“我找余老,我是许光建。”许光建的指尖在桌沿上划着,桌角的竹制药碾子还沾着上次的药粉。
“高祖父出去打太极了,没带手机。”女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有事儿?我转告他。”
“高祖父?”许光建愣住了,手机差点从掌心滑下去。他想起余老弯腰捡竹片的样子,脊背挺得笔直,哪像有这么大辈份的人。“余老……是你高祖父?”
“不然呢?”女孩笑出了声,“曾祖父的爸爸,就是高祖父呀。他都一百三十岁了,还天天早起练太极,说要活到见重重孙。”
窗外的麻雀突然飞走了,翅膀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药方。许光建盯着“长生疫苗”四个字,喉结动了动:“他看着顶多八十岁……”
“他天天吃自己做的药丸呗。”女孩的声音突然压低,像在说什么秘密,“药丸是褐色的,圆滚滚的,闻着有股灵芝味。我偷尝过一颗,苦得舌头发麻。”
许光建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指尖攥得手机壳发皱。爷爷的医案里提过,真正的长生药往往以灵芝为引,余老的药丸说不定就是关键。“能告诉我余老在哪吗?我想登门拜访。”
“他本来在龙胡街租房,我们不放心,接来西湖大道了。”女孩报了个地址,末尾加了句,“建新街的四合院,门没锁,你进来等吧。”
挂了电话,许光建翻出药箱里的人参——那是上次江海涛塞给他的,须根完整,像只蜷缩的小手。“带这个当见面礼正好。”
他把人参放进锦盒,金属搭扣“咔嗒”一声扣上,又往兜里揣了包薄荷糖——余老上次说过,吃甜的能压药苦。
建新街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许光建找了个偏一点地方停车,踩着水洼往前走,皮鞋底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四合院的朱漆门虚掩着,门环上的铜绿蹭在指尖,带着点涩涩的凉意。刚推开条缝,就听见院里传来洒水声,女孩的声音裹着水珠飘出来:“进来吧,我看见你了。”
院里的石榴树正开花,火红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
余香提着洒水壶转身,鹅黄色的衬衫被晨露打湿了点,领口沾着片花瓣。“许神童居然会送礼?”她笑着指了指他手里的锦盒,“我高祖父不爱这些。”
许光建把锦盒放在石桌上,他突然注意到余香的白大褂搭在竹椅上,口袋里露出半截病历单,“你刚下班?”
“值了夜班,正补觉呢。”余香把洒水壶放在假山旁,水珠顺着壶嘴滴进池里,惊得锦鲤甩了甩尾巴。
“高祖父的药丸就放在东厢房的抽屉里,锁是黄铜的,钥匙挂在他的烟杆上。”她突然眨眨眼,“不过你可别偷着看,他脾气倔得很。”
许光建刚要说话,就看见石桌上的药罐——罐底结着褐色的渣,边缘还沾着点药丸碎屑。他假装整理袖口,指尖飞快地沾了点碎屑,放在鼻尖一闻:有灵芝的醇厚,还有点淡淡的雄黄味。“余老的药丸加了雄黄?”
“你鼻子真灵。”余香往石凳上坐,裙摆扫过凳面的花瓣,“他说雄黄能驱虫,配着灵芝吃,身子骨结实。”
她突然往厢房那边瞥了眼,声音压得更低,“我曾祖父就是不信这个,五十岁就走了。”
许光建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心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余老的药丸肯定和长生有关,而那所谓的“自制配方”,说不定藏着疫苗的关键。
他正想问更多,就听见院外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笃笃笃的,像敲在人心上。
“高祖父回来了!”余香蹦起来,白大褂的下摆扫过石桌,带起片石榴花瓣。
许光建赶紧站直身子,手心的薄荷糖纸被攥得发皱。他看见余老拄着枣木拐杖走进来,青布褂子的领口别着朵石榴花,拐杖头的铜套被磨得发亮。
老人看见他时,眼睛亮了亮,拐杖往石桌上一靠:“许老弟怎么来了?是不是江家丫头又不舒服?”
“来看看您。”许光建笑着递过薄荷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彩光,“听说您爱吃甜的。”
余老接过糖,指尖在糖纸上捏了捏,突然往厢房努努嘴:“进去坐,我刚泡了枸杞茶。”他的拐杖在青石板上划了道痕,“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说。”
许光建跟着往里走时,余光瞥见余香冲他挤了挤眼,手指偷偷指了指东厢房的方向。他心里一动,脚步慢了半拍——那里说不定就藏着长生药丸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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