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执麓早就停下了把弄手中的玉梳,透过镜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身后。
祁郢一靠近床前,就在帐缝中见被中有些不同,像有人在内的,他几乎是像拔剑一样的姿势把帐子扯开,只见床上衾被内有个人睡着。
他又箭步上前,将被揭开,只见个少年趴着在睡,肌肤极白,如粉妆玉琢的一般,侧脸露出来,约有十六七岁的年貌。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暴戾和妒火熊熊燃烧,能灼灭人的理智,乃至人性,祁郢只觉得眼前是烈火,是血海,他仿若回到了少时记忆里的死牢,是活生生被烙铁碾碎脊骨的血人……目睹那一幕最初的不适最后都化作一股强烈的恶心。
原来是恶心——祁郢骤然疾冲出寝殿,然后在墙角吐的翻天覆地。
许执麓走出来站在月台处,挨着殿门,看了半晌,才慢慢仰头看月亮。
夏日的月夜可真好看。
祁郢吐得头昏眼花,半天寻不到方向,待浑浑噩噩的转回来,隔着台阶,听她在那里哼唱着不成调的曲,赫然还是自编的打油诗:
种瓜还得瓜,种豆还得豆。
劝人行好心,自作还自受。
“……”祁郢瞪着她,杵在原地只会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而许执麓看他,像是斗败的犬,好生可怜,但千万不能同情男人,若不然可没有天降仙女来可怜自己。
“吐完了?”仙女本仙施恩开口,说着又转身往里头去。
男人拖着沉重的心跟着她身后,鼻息内多了一丝清香,熟悉而入骨的气息强势的侵袭了他,那是她的味道,他低头才发现女人已经端了茶水亲自喂他。
在他抿紧嘴不肯就范时,许执麓伸手轻抬了下他下巴,“脏死了,快漱口。”
闻言他嘴巴也不听使唤的张开了……之后就根本不受控制,他想,应该是刚才见了鬼,所以魂魄暂时飞去了九霄,他现在是个无魂的走尸,若不然怎么会任由她欺辱至此?
“好受吗?”等他漱完口,许执麓捏着丝帕温柔的擦着他被茶水沾湿的嘴角,祁郢却觉得背脊发寒,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压迫感,他慢慢的摇了摇头。
“知道就好,别再做叫我恶心的事。”她淡淡笑了笑,眼角眉梢微微弯了弯,祁郢心跟着咯噔直跳,不是那种终于得了她笑脸的怦怦跳,上次被宣十九刺激他就知道硬不过她,今晚这一遭更叫他……怕了她。
知道怕就学乖了,许执麓满意的将帕子随手就丢开,此刻重重帐幔大开,床帐也被金钩挂起,重铺过的床格外的整洁,祁郢却只肯背对着床的方向而站着。
大抵是知道他刚才被恶心坏了,所以许执麓牵着他去了杳花轩。
那是最初他对她动了不轨之心的地方。
那个彼此记忆里都有过梦的地方。
也是今晚她的棋局落要子的地方。
经过精心布置的杳花轩,翠幔纱窗,清风徐徐,更莫提还有月下琼姿,馨香馥馥,艳色映人。
祁郢被她放开手后想也不想就追上去,许执麓绕着纱帘躲,他不留神被绊了个趔趄,就听见她的笑声。
像是大漠逢甘霖,跋涉千山万水梦成真。
许执麓今晚这一出欲扬先抑……惊喜之前的惊吓,效果有多骇人!换了谁怕都要疯了,祁郢自小就宠辱不惊,君子涵养,这会儿都露了本性。
他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笑疯了,他一把扯掉那些碍事的纱帘,又像个鲁莽的少年一样,把她堵的无处可去。
在祁郢眼里的女人脸如香饵,眉似曲钩,直钓的人魂销……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
祁郢撷住她,犹在笑,眼里重新燃起了火,“终于,你终于要和我赌了……赌命吗?”
他们彼此都太聪明,何须多言呢。
青事已不足于能困住他,只有更大的饵料才行,他的贪心,他的胃口……她都知道。
许执麓攀上他的肩膀,一口咬下去,许久也不见松口。
“可我是真命天子,皇天在我,你怎赌的过我?”他侧头以唇摩挲着她耳尖,那是她很难消受的慜感之处,果然,一碰就不住的瑟缩起来,他犹不放过,还要说,“输了要认,敢耍赖就——唔。”
实在嫌弃他聒噪的许执麓捏住了他的嘴。
凤眼朦胧,苏匈荡漾,金风玉露一相逢,犹如饿虎吞羊,又好似渴龙得水。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
一夜就恢复了昔日丰神的男人……也是没忍住哼唱前人之词,清浮浪促潺滚水,浪促潺清水景幽,景幽深处好,深处好追游。
只他不单唱罢了。
这日进宫来见求皇上的臣子都觉得有些……惶恐。
不怪他们,任谁经历了好些日子的凛冽寒冬,突然一下子阳光灿烂的让人别扭。
刘金贵和夏顺他们就更觉得皇上奇奇怪怪的,动不动就笑,没人的时候他自己竟然在偷偷笑,当然也有正常的笑,但就是这也很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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