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林嫚砚就再也睡不着了。血玉牌在枕边泛着冷光,符中央的玉珠里,那个戴着银镯子的黑影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姿势,黑色瞳孔里映出的竟不是她的脸,而是珠尔山深处的玉窟入口。
她试着用指尖触碰玉珠,黑影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银镯子上的花纹在玉珠里缓缓流转,组成个模糊的“婉”字。
“又看了一宿?”陈怀夏披着棉袄坐起来,灶间的火光从门缝钻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他往炕炉里添了块炭火,火星溅起时,血玉牌突然震动起来,玉珠里的黑影对着他们举起手,指尖指向正北方向——正是蔡家沟的慈云寺,“它这是在指路?”
林嫚砚把玉牌凑到炭火边,黑影的轮廓在暖光中愈发清晰,手腕上的银镯子突然脱落,在玉珠里化作条银色的溪流,蜿蜒流向慈云寺的方向。溪流尽头浮现出三个字:“救婉娘”,墨迹像是新鲜的血,在玉珠里缓缓晕开。
“是娘的求救信号!”林嫚砚的声音发颤,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娘给她戴银镯子时说过的话,“这镯子是用拉林河的银砂铸的,能跟着玉脉走,关键时刻能指路。”她把玉牌塞进怀里,“咱们得去慈云寺!”
陈怀夏却按住她的手,指节在炕桌上轻轻敲击:“慈云寺早就荒了,三年前那场山火把正殿烧得精光,听说现在只剩个疯和尚在那儿守着。王老汉说那和尚不人不鬼的,夜里总在坟地唱往生咒,见了生人就扔石头。”他从墙角翻出张泛黄的地图,“而且去蔡家沟得路过‘断魂崖’,那地方常年起雾,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的。”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敲门声,王老汉裹着件破棉袄站在雪地里,手里拎着串风干的野兔:“我就知道你们要进山,这是昨儿下套逮的,路上能垫垫肚子。”
他往屋里瞅了眼,看见桌上的地图就直摆手,“可别去慈云寺!昨儿后半夜我起夜,看见蔡家沟方向有绿光,跟鬼火似的在天上飘,还听见有人哭,跟你娘的声儿像极了。”
林嫚砚把血玉牌递给王老汉,玉珠里的黑影突然变得激动,银镯子化作的溪流剧烈翻腾。老汉刚摸到玉牌就“哎哟”一声扔在桌上,手背赫然多了个淡青色的槐叶印:“邪门!这玉咋咬人呢!”
陈怀夏赶紧用艾蒿水给老汉洗手,印子却像长在肉里似的褪不去:“这是玉灵的怨气,看来慈云寺确实有问题。”他把桃木剑别在腰后,“备些干粮和伤药,咱们晌午前动身,争取天黑前到珠尔山西麓的蔡家沟。”
去珠尔山西麓的羊肠小道,可比想象中难走多了,又是丛山峻岭,又是泡泽草地,刚走到蔡家沟的沟口的断魂崖,又突然起了大雾,能见度不足三尺。林嫚砚牵着马走在前面,像极了西游记中的某个场景。血玉牌在怀里不断震动,玉珠里的银溪流越来越亮,照亮了脚下的路。
雾中有无数黑影在晃动,像是有人举着灯笼在游走,走近了才发现是挂在树枝上的长明灯,灯芯竟都是用人骨做的。
“这是往生灯,给死人照路的。”陈怀夏用剑挑开盏灯,灯油溅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个黑窟窿,“是疯和尚挂的,他这是在给啥东西引路?”话音刚落,雾中传来铃铛声,一个穿着破袈裟的身影蹒跚走来,手里摇着串骷髅头做的法器。
“阿弥陀佛……”疯和尚的头发纠结成毡,脸上布满烧伤的疤痕,唯独眼睛亮得吓人。他死死盯着林嫚砚怀里的血玉牌,突然跪倒在地磕头:“玉灵显灵了!救救寺里的菩萨吧!她被黑花缠上了!”
血玉牌突然从怀里飞出,悬在和尚面前。玉珠里的黑影对着和尚伸出手,银镯子化作的溪流突然涌出玉珠,在雪地上汇成个双脉符。
和尚见状哭得更凶了:“三年前山火那晚,我看见个穿守玉袍的女人跑进寺里,后面跟着团黑雾,黑雾里全是长着花的虫子!”
跟着和尚往寺里走时,林嫚砚发现路边的树干上都缠着红线,线头上挂着小小的玉牌,每个玉牌上都刻着个“婉”字。
血玉牌在头顶旋转,红线纷纷被吸到玉面,组成一条通往寺庙的光路,雾中的黑影见了红光纷纷后退,露出底下埋着的白骨,个个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慈云寺的山门早已烧毁,只剩两尊石狮子立在雪中,狮子眼睛里嵌着的血玉正发出绿光。
走进前殿时,林嫚砚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低头一看竟是个残破的木鱼,鱼嘴处刻着个双脉符,符中央嵌着的血玉砂还在微微发光 —— 这正是爹当年带领勘探队进山时,给队员们统一刻在工具上的标记,哥哥林砚的地质锤上也有一模一样的符号。
“这是林队长留下的!”疯和尚捡起木鱼,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他三年前带着个女人来寺里,说要找镇压玉灵的法子,后来山火起了,就再没见过他们。”
他指着后殿的方向,“那女人总在观音像前哭,说她男人被玉灵缠上了,得用自己的血去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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