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上那盒“御制”如意糕,像一块投入深宫静湖的石头,激起的涟漪远比苏婉预想的要大。
“女厨神”的名号尚未冷却,“帝师”(虽然只是点心师傅)的光环又隐隐扣了上来。苏婉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最直接的体现是,林贵妃那边开始有动静了。
先是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笑眯眯地来“请教”,说贵妃娘娘近日胃口不佳,听闻苏掌膳手艺非凡,特来求几道开胃小菜的方子。
苏婉不敢怠慢,精心写了几道酸甜可口、清爽不腻的菜谱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没过两天,那太监又来了,这次语气带着些许为难:“苏掌膳的方子自是极好的,只是娘娘金枝玉叶,口味挑剔,尝了之后觉得……似乎还差了点儿意思。娘娘说,若是苏掌膳能亲自掌勺,想必更能领会娘娘的口味。”
亲自掌勺?去贵妃宫里?
苏婉心里警铃大作。这分明是鸿门宴!
她赶紧躬身,语气惶恐又诚恳:“公公明鉴,非是奴婢推脱,实在是陛下近日膳食亦由奴婢负责,不敢有丝毫懈怠。且奴婢身份低微,岂敢轻易踏入贵妃娘娘寝宫,恐污了娘娘清贵之地。还请公公回禀娘娘,奴婢必定再潜心研究,定献上更合娘娘心意的菜谱。”
那太监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淡了些,也没再多说,转身回去了。
苏婉松了口气,但知道这事没完。
果然,又过了几日,林贵妃竟亲自派人来“请”,说是得了一尾极为稀有的金鳞赤尾黄河大鲤鱼,想请苏掌膳过去,现场烹制一道“鲤跃龙门”,邀几位姐妹一同品尝鉴赏。
这次连借口都懒得找了,直接以势压人。
苏婉看着前来传话的、面色冷硬的嬷嬷,知道再推脱就是不识抬举了。她深吸一口气,对莫一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机灵点,然后便跟着那嬷嬷往贵妃所居的长春宫走去。
长春宫内,暖香袭人,陈设奢华。
林贵妃端坐主位,身着绯色宫装,云鬓高耸,珠翠环绕,美艳不可方物,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骄矜之气。下首坐着几位位份较低的嫔妃,皆是陪衬。
殿中央果然放着一个硕大的水缸,一尾体型硕大、鳞片金光闪闪、尾鳍赤红如火的鲤鱼正在其中悠然游动,确实神骏非凡。
“奴婢苏婉,叩见贵妃娘娘,各位娘娘。”苏婉跪下行礼。
林贵妃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护甲,眼皮都未抬一下:“起来吧。苏掌膳,这尾金鳞赤尾鲤,乃是贡品中的极品,陛下都尚未品尝。今日请你来,便是要你一展身手,可莫要辜负了这等好食材,还有……本宫的一番期待。”
她语气轻柔,话里的压力却如山般压下。
“奴婢定当尽力。”苏婉起身,走到水缸前,仔细观察那尾鱼。鱼确实是好鱼,活力十足,品相完美。
她挽起袖子,准备动手处理。按照惯例,这样的鲜鱼最适合清蒸或做成“鲤跃龙门”那样的造型菜,最能体现其本味和形态之美。
然而,就在她拿起网兜,准备将鱼捞起时,林贵妃却忽然开口:
“且慢。”
苏婉动作一顿。
林贵妃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苏掌膳,本宫近日听闻,北狄宴上,你曾将坚硬牛骨片得薄如蝉翼,刀工可谓神乎其技。不知今日,面对这活蹦乱跳的鲜鱼,可能也让本宫与诸位姐妹,开开眼界?”
苏婉心里一沉。来了!
“不知娘娘想要奴婢如何施展?”苏婉谨慎地问道。
林贵妃纤纤玉指指向缸中游弋的鲤鱼,慢条斯理地道:“很简单。本宫要你……在这鱼活着的时候,将其片成薄片,而且要片片均匀,薄能透光。并且,片完之后,这鱼……还得是活的。”
此言一出,连旁边作陪的几位嫔妃都掩口低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活鱼取片,片完不死?!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分明是故意刁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婉身上,有幸灾乐祸,有同情,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
苏婉看着水中那尾对此间险恶一无所知、依旧悠然摆尾的鲤鱼,心脏缓缓下沉。这要求比切牛骨更变态!牛骨是死的,鱼是活的,还要保持其生命,这需要对生命结构、下刀角度和速度有着何等恐怖的掌控力?稍有不慎,鱼死事小,她今天恐怕很难全须全尾地走出长春宫。
【紧急任务触发:应对林贵妃刁难,化解危机。任务奖励:技能“生灵感知(初级)”。失败惩罚:能量扣除20%,并可能引发严重生存危机。】
20%!还要引发生存危机!
苏婉指尖冰凉。她飞速思考着对策。硬着头皮上?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直接认怂?恐怕立刻就会被扣上“徒有虚名”、“欺君罔上”的帽子!
怎么办?!
电光石火之间,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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