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听涛小筑,苏婉没有丝毫停留,直奔青州城南门。她甚至没有再去车马行,直接混在出城的人流中,快步离开了这座看似繁华、实则暗藏旋涡的城池。
直到走出十余里,确认无人跟踪,她才稍稍放缓脚步,寻了处路边的茶棚坐下,要了碗粗茶,慢慢平复心绪。
李慕白的出现,以及他所传达的信息,像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
她没想到,那个男人的触角竟然伸得如此之长,连青州这等远离京城的地方,都有他的人在。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了如指掌。
这种感觉,并不好。
仿佛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注视,一张无形的网在悄然张开。
他到底想干什么?报恩?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
苏婉蹙眉沉思。以那男人的心性和处境,单纯的报恩似乎说不通。他如今自身难保,被“影刃”追杀,却还有余力关注她的行踪,并派人提供庇护?
这更像是一种投资,或者说……标记。
他将她视为一个潜在的、有价值的“资产”,提前布下棋子,以备不时之需。
可惜,我苏婉,从来就不是谁的棋子。
她端起粗陶碗,将里面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让她更加清醒。
无论那男人是何种心思,都与她无关。她的路,只能自己走。
休息片刻,她重新上路。这一次,她不再沿着官道大摇大摆地走,而是选择了更为偏僻的乡间小路,甚至偶尔穿越山林。钥匙藤蔓的感知全力开启,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避开可能的眼线和危险。
她昼伏夜出,风餐露宿,凭借着过人的体质和对危险的敏锐直觉,一路有惊无险。
数日后,她终于踏入了江南的地界。
与北方的雄浑苍茫不同,江南的景致如同精心绘制的水墨画。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稻田如镜,莲叶接天。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
就连路人的口音,也变得吴侬软语,轻柔悦耳。
苏婉的心情,随着环境的改变,也渐渐明朗起来。
她在一个名为“秀水镇”的临水小镇停了下来。镇子不大,一条清澈的小河穿镇而过,几座石拱桥连接两岸,岸边杨柳依依,妇人正在石阶上浣衣,孩童在巷弄间追逐嬉戏,一派宁静祥和。
这里,似乎感觉不到外界那些纷争与暗流。
苏婉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她寻了间临河的小客栈住下,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潺潺流水和往来穿梭的乌篷船。
安顿下来后,她开始在镇上闲逛,熟悉环境。
秀水镇以丝绸和刺绣闻名,但市集上也不乏各种江南特色的吃食——小巧精致的糕点,鲜美的河鲜,还有那闻名遐迩的奥灶面。
苏婉在一家老字号的奥灶面馆前停下了脚步。面馆不大,生意却极好,还未到饭点,里面已经坐了不少食客,浓郁的面香和老卤的醇厚气息扑面而来。
她走了进去,点了一碗招牌奥灶面。
面很快端上来,红褐色的汤底,筋道的面条,上面铺着焖肉、爆鱼等浇头,香气浓郁。
她尝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汤头醇厚鲜香,是经年累月的老卤才能熬出的味道,面条爽滑,浇头也做得十分地道。
不错,是正经的江南味道。
她慢慢吃着面,听着周围食客用软糯的方言交谈,内容无非是家长里短,市井趣闻,充满了生活气息。
或许……这里是个不错的起点?
开饭馆的念头再次浮现。
秀水镇不算大,但水陆交通便利,往来客商不少,而且环境安宁,适合隐居。
她需要考察一下这里的店铺租金、食材来源,以及当地人的口味偏好。
吃完面,她付了钱,又在镇上转了一圈,留意着有没有出租或转让的铺面。
走到镇东头,她看到一间临街的铺子关着门,门上贴着“吉屋出租”的红纸。铺面不大,位置也不算顶好,有些偏僻,但胜在安静,后面似乎还带个小院。
苏婉记下了位置,又向旁边的杂货铺老板打听了一下情况。
原来那铺子以前是家绣庄,老板年纪大了,被儿子接到府城去享福了,铺子便空了下来,租了两次都没租长久,据说风水不太好。
风水?苏婉笑了笑。她连皇宫都闯过,还怕什么风水?
她仔细看了看那铺子的格局,坐北朝南,虽然临街但不在主道上,确实不算旺铺,但后面带个小院,可以改造成厨房和居住的地方,很合她的心意。
就是这里了!
她心中有了决定。
接下来几天,苏婉找到牙行,谈妥了租金,签下了租契。又雇人将铺子里外打扫修葺了一番。
她给未来的小饭馆取名为——“婉居”。
名字简单,带着她名字里的“婉”字,也寓意着婉约、安宁的居所。
她没有大张旗鼓地开业,只是选了个寻常日子,悄无声息地挂上了招牌,点燃了灶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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