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练,静静洒在苏府沉睡的庭院中。已是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唯有巡夜人偶尔传来的梆子声打破宁静。苏婉儿房中的烛火还在摇曳,将她沉思的身影投在窗纸上。
她坐在窗前,手中轻轻转动着那盒茉莉香粉,心思却早已飘向远方。明日德妃娘娘就要驾临,这本该是她养精蓄锐的一夜,但重重心事让她毫无睡意。
小姐,小翠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声音压得极低,李嬷嬷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苏婉儿立即起身,烛光在她眼中跳跃:快请。
李嬷嬷穿着一件深灰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进门后先谨慎地回身关好房门,又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取下帽子,露出凝重中带着惊慌的神色。
二小姐,她声音沙哑,显然是一路疾走而来,老奴方才听到一个天大的消息,必须立即告诉您。
苏婉儿示意她坐下,又让小翠去门外守着,若有动静立即示警。
今日酉时,老奴去给夫人送参汤,在门外听见夫人正在与一个陌生男子密谈。李嬷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那男子声音低沉,语气倨傲,不像是府上的人。
苏婉儿心中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可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李嬷嬷点头,神色更加凝重:老奴听见夫人称那男子为李管家,应该是李相府上的心腹。他们提到了...先夫人的事。
苏婉儿的手紧紧抓住桌沿,指节泛白:继续说。
那李管家说,当年的事做得不够干净,留下了一些隐患。夫人很生气,质问他说好的万无一失,为何还会出纰漏。李嬷嬷回忆着,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李管家说,是因为先夫人临终前留下了一些重要物件,现在可能落在了二小姐您的手中。
苏婉儿的心跳骤然加速,果然,母亲留下了重要的证据!
他们还说了什么?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李管家让夫人尽快找到那些东西,说若是落到对头手里,不仅夫人性命难保,连李相也会受到牵连。李嬷嬷的声音越发低沉,老奴还听见他们提到了一个地名——云梦阁
云梦阁?苏婉儿蹙眉思索。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但听起来像是个商铺或者别院的名字。
后来呢?
后来夫人的声音压得太低,老奴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永绝后患等字眼。李嬷嬷担忧地看着苏婉儿,眼中满是惶恐,二小姐,您千万要小心啊!老奴看那李管家神色狠厉,绝非善类。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原来,母亲的死真的与王氏和李相有关!而且,他们现在还要对她下手!
嬷嬷可知道那云梦阁是什么地方?
李嬷嬷摇头:老奴从未听过。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老奴记得先夫人在世时,曾多次提起想在城南开一间绣坊,名字似乎就叫云梦阁。只是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了。
苏婉儿眼前一亮。母亲的绣坊!难道这就是母亲藏证据的地方?
多谢嬷嬷冒险相告。苏婉儿从妆匣中取出一支赤金簪子,这个还请嬷嬷收下,就当是婉儿的一点心意。
李嬷嬷连忙推辞:二小姐折煞老奴了。先前二小姐帮老奴的儿子解了那场祸事,老奴感激不尽,这点小事是应该的。
嬷嬷不必推辞。苏婉儿将金簪塞到她手中,往后还需要嬷嬷多多相助。只是嬷嬷也要多加小心,莫要让人察觉。
送走李嬷嬷后,苏婉儿独自在房中踱步。今夜得知的消息太过震撼,她需要好好理清思绪。
王氏与李相勾结,害死母亲,如今还要对她灭口。而母亲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提前藏好了证据。云梦阁...她一定要找到这个地方!
忽然,她想起母亲留下的那本《女诫》。急忙从箱中取出,借着摇曳的烛光仔细翻看。
果然,在书的最后一页的夹层中,她发现了一行用特殊墨水书写的极小的字迹:云梦阁,城南桂花巷,第三间。
苏婉儿的心跳再次加速。找到了!母亲果然留下了线索!
但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瓦片滑动声。
苏婉儿警觉地喝道,同时迅速吹灭烛火,闪身躲到窗边。
黑暗中,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去,那脚步声轻盈而规律,显然是个练家子。
有人在外面偷听!而且武功不弱!
苏婉儿的心沉了下去。看来,王氏和李相已经等不及要对她下手了。
她轻轻推开一条窗缝,向外望去。月光下,一个黑影正迅速翻过院墙,动作干净利落。从身形和步法来看,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探子。
是李相派来的人吗?还是王氏雇的杀手?
苏婉儿关上窗户,重新点燃烛火。既然对方已经找上门来,她必须加快行动了。
她取出母亲留下的那块玉佩,在烛光下仔细端详。玉佩温润通透,上面的芙蓉花纹栩栩如生。忽然,她发现玉佩的背面刻着几个极小的字:云梦阁,东厢房,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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