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已是第三日。佛堂院墙外的梧桐叶被打落一地,湿漉漉地贴在青石板上,平添几分萧瑟。
王氏跪在蒲团上,手中捻着沉香木佛珠,目光却不时飘向窗外。她被软禁在此已有半月,每日除了诵经便是抄写《金刚经》,看似虔诚悔过,心中却早已盘算过万千个念头。
夫人,该用午膳了。看守的刘嬷嬷提着食盒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王氏缓缓睁眼,目光扫过食盒:今日又是素斋?
回夫人,二小姐吩咐了,佛堂静修期间一律茹素。刘嬷嬷低头摆着碗筷,不敢与王氏对视。
王氏冷笑一声:她倒是懂得拿捏分寸。
她起身走到桌前,看着清汤寡水的饭菜,忽然从腕上褪下一只通透的翡翠镯子,轻轻放在桌上:刘嬷嬷,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刘嬷嬷眼睛一亮,随即惶恐地低下头:夫人这是做什么,老奴不敢...
拿着罢。王氏将镯子推到她面前,我虽在佛堂,却也不会亏待忠心之人。只是不知我那婉仪如今怎样了?
刘嬷嬷迅速将镯子收入袖中,压低声音:大小姐一切安好,只是近日二小姐掌家,大小姐难免受些委屈...
王氏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你去告诉婉仪,让她稍安勿躁。另外...她凑近刘嬷嬷耳边,想办法给李相府递个消息。
与此同时,苏婉儿正在前厅处理家务。她端坐主位,下面站着十几位管事嬷嬷,个个垂手侍立,气氛凝重。
二小姐,这是本月各房的用度清单。总管事递上一本册子,目光中带着几分试探。
苏婉儿接过册子,细细翻阅。她如今代掌家务,这些管事面上恭敬,暗地里却都在观望。她知道,稍有不慎,便会威信尽失。
李嬷嬷,她抬头看向采买管事,上月采买胭脂水粉的支出比前月多了三成,这是何故?
李嬷嬷忙道:回二小姐,近日城中胭脂铺都涨了价,老奴也是按市价采买。
苏婉儿淡淡一笑,可我昨日让丫鬟去问过,李嬷嬷常去的那家铺子,价格与前月并无不同。倒是李嬷嬷每次采买后,都会去隔壁银楼坐上一刻钟,不知是为何事?
李嬷嬷脸色顿时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二小姐明鉴,老奴、老奴只是一时糊涂...
苏婉儿合上册子,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念在李嬷嬷在府中多年,这次便从轻发落。扣三个月月钱,采买事务暂且交由王嬷嬷负责。
这一番处置干脆利落,既立了威,又不过分严苛。其他管事见状,神色都恭敬了许多。
处理完家务,苏婉儿回到漪澜苑。春桃急忙迎上来:小姐,方才周管事递来消息,说发现刘嬷嬷近日行为异常,经常借故出府。
苏婉儿眸光一凝:果然如此。王氏不会甘心被困佛堂,定会想办法与外界联系。
可要阻止刘嬷嬷?
不必。苏婉儿唇角微扬,让她传话。正好借此机会,看看王氏与李相究竟在谋划什么。
是夜,雨声渐歇。苏婉仪悄悄来到佛堂,一见王氏就扑进她怀中哭泣:母亲,女儿实在受不了了!今日苏婉儿那贱人竟当众训斥女儿屋里的用度超标,让女儿好生没脸!
王氏轻抚女儿的发丝,眼中满是心疼:委屈你了。但如今形势比人强,你且忍耐些时日。
还要忍到何时?苏婉仪抬起泪眼,父亲如今事事都听那贱人的,连祖母都夸她持家有方。再这样下去,这府中还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吗?
王氏冷笑:她得意不了太久。母亲已经让人给李相递了消息,很快就会有转机。
李相?苏婉仪一怔,他当真会帮我们?
自然。王氏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李相与为娘早有约定,他不会坐视苏婉儿掌权。况且...
她压低声音:李相答应,待事成之后,会助你成为三皇子妃。
苏婉仪眼中顿时放出光彩:真的?
所以你现在更要沉住气。王氏叮嘱道,在府中暂且顺从苏婉儿,不要与她正面冲突。待时机成熟,自有她好看。
同一时刻,三皇子府书房内,赵元宸正在灯下赏画。画上正是苏婉儿那日在宫宴上所书的《端阳赋》,如今已被精心装裱,悬挂在书房最显眼处。
殿下,侍卫低声禀报,苏府传来消息,王氏虽被软禁,但仍通过看守嬷嬷与李相传递消息。
赵元宸目光仍停留在画上:苏二小姐可知情?
二小姐似乎早有察觉,但并未阻止。
赵元宸唇角微扬:她倒是沉得住气。他转身问道,李相那边有何动静?
李相近日与大皇子往来密切,似乎在谋划什么。另外,我们的人发现李相在暗中调查苏二小姐的身世。
赵元宸眸光一凛:看来李相也察觉到了什么。加派人手,务必保护好苏二小姐的安全。
待侍卫退下,赵元宸又看向那幅字,指尖轻轻拂过墨迹:苏婉儿...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苏府漪澜苑内,苏婉儿正对灯独坐。桌上摊着一本账册,她却久久未曾翻动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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