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的余波未平,翌日清晨的朝会便笼罩在肃杀之气中。太极殿内,百官垂首而立,连呼吸都显得格外谨慎。赵元宸高坐龙椅,虽肩伤未愈,目光却比往日更加锐利。苏婉儿端坐凤座,一袭朝服庄重威严。
带人犯。赵元宸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殿门开启,以兵部侍郎周挺为首的十二名官员被押解入殿。他们皆是杨文渊的心腹党羽,昨夜在各自府中被擒。
周挺,赵元宸缓缓开口,你可知罪?
周挺昂首而立,面带讥讽:成王败寇,何罪之有?陛下若非倚仗妇人,又岂能...
放肆!张文远厉声喝止。
苏婉儿却抬手示意无妨,平静地道:周大人既然不服,本宫便与你论个明白。
她起身步下丹墀,环视众臣:永昌元年,你任漕运总督时,私吞漕粮三万石,致使江南饥民暴动。此事,可还记得?
周挺面色微变:娘娘有何凭证?
凭证在此。苏婉儿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此乃从杨文渊密室中搜出的账本,上面详载了你与他分赃的数目。
她转向另一位官员:李大人,你去年主持河工,虚报款项二十万两,致使黄河决堤,淹死百姓三千余人。这笔血债,你可认?
被点名的官员顿时瘫软在地。
苏婉儿逐一指出在场官员的罪证,每一桩都证据确凿,令人无从辩驳。朝堂之上,渐渐响起窃窃私语。
好个杨文渊,一位老臣叹息道,竟将满朝文武的把柄都握在手中。
非也。苏婉儿摇头,这些罪证,皆是王继业多年暗中搜集。杨文渊不过是用这些把柄要挟诸位大人,逼你们与他同流合污。
她走回凤座,声音清越:陛下仁德,念及诸位多是受其胁迫,若肯幡然悔悟,供出同党,可酌情从轻发落。
此言一出,立即有数名官员跪地求饶,供出了更多杨文渊的党羽。
然就在此时,殿外忽传来一阵骚动。一名侍卫匆匆入内禀报:陛下,安亲王世子赵元启在殿外求见。
满朝哗然。安亲王伏法后,其家眷皆被软禁,世子赵元启更是多年不曾露面。
赵元宸与苏婉儿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赵元宸沉声道。
殿门再次开启,一个身着素服的青年缓步走入。他面容清癯,神情平静,与当年那个骄纵的世子判若两人。
罪臣之子赵元启,叩见陛下。他跪地行礼,举止从容。
平身。赵元宸打量着他,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赵元启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绢帛:臣奉先父遗命,特来呈上此物。
内侍接过绢帛,呈至御前。赵元宸展开一看,面色骤变。
这是...
是先帝密诏。赵元启平静地道,诏书中明确记载,若陛下无道,安亲王可取而代之。
朝堂顿时炸开了锅。几位老臣纷纷上前查验,确认绢帛确是先帝御用,上面的印玺也千真万确。
这不可能!苏沐风出列反驳,先帝最是疼爱陛下,怎会留下这等诏书?
赵元启淡淡一笑:苏大人若是不信,可请太皇太后前来辨认。当年立诏时,太皇太后也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赵元宸。若这诏书为真,那赵元宸的皇位便名不正言不顺。
赵元宸紧紧握着诏书,指节发白。苏婉儿轻轻按住他的手,起身走向赵元启。
世子可知道,先帝为何要立此诏?
赵元启躬身道:自然是防着今日之局。
错了。苏婉儿摇头,先帝立此诏,是为了试探安亲王。
她转身面对众臣:当年先帝病重时,曾召本宫入宫侍疾。先帝亲口告诉本宫,他故意留下这道密诏,就是要看安亲王是否会起不臣之心。
赵元启脸色微变:娘娘有何凭证?
凭证就在诏书之上。苏婉儿取过诏书,指着其中一行小字,诸位请看,此处写着若皇帝失德。可按照祖制,应当写若皇帝失道
她环视众臣:德道一字之差,含义却大不相同。先帝故意用这个别字,就是为了日后辨认诏书真伪。
几位精通典制的老臣凑近细看,纷纷点头称是。
还有,苏婉儿继续道,这诏书上的印玺,虽然形制与真品无异,但印泥的颜色却稍浅了些。这是因为真品印泥中掺有金粉,在光下会泛着微光。
她将诏书举起,对着殿外的阳光。果然,印泥颜色均匀,并无金光闪烁。
赵元启面色渐渐苍白:这...这不可能...
更不可能的是,苏婉儿声音转冷,真正的安亲王世子赵元启,三年前就已经病故了。你究竟是谁?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那个自称赵元启的人。
哈哈哈...那人忽然大笑,伸手在脸上一抹,揭下一张人皮面具,皇后娘娘果然慧眼如炬。
面具下是一张陌生的脸,约莫三十岁年纪,眉目间透着几分邪气。
在下诸葛明,他躬身行礼,安亲王帐下谋士,见过陛下、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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