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正刻,金陵行宫迎宾殿内香烟缭绕。苏婉儿端坐于九凤朝阳紫檀木凤座之上,身着胭脂色蹙金凤穿牡丹朝服,头戴九翚四凤冠,垂落的珍珠帘幕间,目光清冷而威仪。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以徐明远、王文正为首的文武重臣,个个屏息凝神,静待这场关乎国运的外交较量。
宣北狄使臣进殿——司礼监内侍高亢的唱喏声在殿内回荡,余音袅袅。
拓跋宏带着两名副使昂首而入,今日他特意换上了一身北狄传统狼首礼服,金线绣制的狼图腾在晨光中闪着凛冽寒光。他依照礼节微微躬身,目光却如鹰隼般直刺凤座。
外臣拓跋宏,参见皇后娘娘。
苏婉儿玉手轻抬,腕间翡翠镯子发出清脆相击之声:二王子免礼。赐座。今日召见,是想与王子开诚布公,商议两国邦交大事。
拓跋宏在锦杌上落座,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讥诮:娘娘明鉴。外臣此次前来,确实是带着诚意想要化解两国纷争。只是不知娘娘是否真有决断之权?若事事都要请示皇帝陛下,恐怕这谈判难有结果。
这话中带刺,意在质疑苏婉儿的权威。徐明远在一旁微微倾身,似要开口解围,却被苏婉儿一个凌厉眼神制止。
二王子多虑了。苏婉儿声音平静如水,本宫既居凤位,自然能当机立断。倒是二王子,口口声声说带着诚意,却在金陵城中纵容部下滋扰百姓,这就是北狄的诚意吗?
拓跋宏面色微变,随即强笑道:些许误会,何必耿耿于怀?外臣今日前来,是想要给大梁一个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
机会?苏婉儿凤眸微挑,本宫倒要听听,是什么样的机会。
只要大梁答应和亲,我北狄愿即刻退兵,并献上边境十城作为聘礼。拓跋宏环视殿内众臣,语气中带着施舍般的傲慢,如此优厚的条件,想必各位大人都懂得权衡利弊。
王文正果然按捺不住,起身拱手道:娘娘,北狄诚意至此,我大梁若再拒绝,恐怕会寒了边境百姓的心......
王尚书。苏婉儿淡淡打断,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似乎比本宫还要着急议和?莫非尚书府上,有适龄女子待嫁?
王文正顿时语塞,面红耳赤地讪讪坐下。
苏婉儿转向拓跋宏,目光如炬:二王子,你口口声声说献上十城,可本宫记得,那十城本就是我大梁疆土,贞观年间被北狄强占。如今你们拿我们的城池来做聘礼,这生意做得可真是精明。
殿内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拓跋宏脸色一沉:娘娘此言差矣,那十城如今在我北狄治下已二十余载......
强取豪夺来的东西,也好意思说是自己的?苏婉儿轻轻摇头,腕间玉镯相击声清脆悦耳,二王子,你若真有诚意,就该无条件归还十城,赔偿这些年来边境百姓的损失,然后再谈其他。
拓跋宏强压怒气:娘娘这是不打算谈和了?
本宫何时说过不谈和?苏婉儿从容不迫地端起青玉茶盏,只是要和,就要公平地谈。北狄必须首先停止边境挑衅,无条件归还侵占的十城,赔偿边境百姓损失。然后,我们再谈通商互市之事。
荒唐!拓跋宏终于按捺不住,霍然起身,我北狄铁骑所向披靡,何须向你们低头!
铁骑?苏婉儿轻笑一声,茶盏与盏托相碰发出清脆声响,二王子可知道,为何你们北狄屡次犯边,却始终不敢深入我大梁腹地?
她不等拓跋宏回答,纤指轻抚盏沿:因为你们怕神机营。怕那些你们从未见过的武器,怕那些传说中的机关术。
拓跋宏瞳孔微缩:娘娘这是承认神机营的存在了?
本宫何须承认?苏婉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神机营是否存在,二王子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吗?否则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来金陵寻找?
徐明远忽然插话:娘娘,既然北狄对神机营如此感兴趣,我们何不以此为契机,化干戈为玉帛?若能以神机营之术换取边境安宁......
徐大人的意思是,要用祖宗留下的瑰宝,去换取短暂的和平?苏婉儿冷冷瞥了他一眼,莫非大人忘了,靖康之耻犹在眼前?
臣只是以为......
徐大人不必多言。苏婉儿抬手制止,腕间翡翠流光溢彩,神机营乃大梁国本,岂能轻易与人?倒是二王子,你如此执着于神机营,莫非是北狄内部出了什么变故,急需这些利器来稳固统治?
这话一出,拓跋宏脸色骤变。苏婉儿心中了然,知道自己猜中了要害。
二王子不必惊讶。苏婉儿缓声道,本宫虽然久居深宫,但对北狄的局势也略知一二。听说大王子最近很得你父汗欢心,二王子的地位,怕是岌岌可危了吧?
拓跋宏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娘娘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是不是谣言,二王子心里清楚。苏婉儿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沫,本宫今日就明白告诉你,和亲绝无可能,神机营更是想都别想。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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