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与机油混合的气息在船厂里弥漫开,昏黄的汽灯将沈佑铭的影子斜斜投在斑驳的工作室墙上,像一幅被岁月揉皱的剪影。
他面前摊开的并非普通的沪西郊区马桥镇的地图,边角处用红铅笔密密麻麻标注着东洋人的岗哨、暗渠与通讯线路。
几处关键节点被重重圈出,旁边是反复涂抹又写下的数字与符号,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在脑海里推演了数十遍的进攻方案。
指尖划过地图上“沪西马桥镇”的标记,沈佑铭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钢笔尖在“实验室外围防御”的字样上悬停,墨水晕出一小团深色的渍。
这已经是第七版计划了,从声东击西到渗透爆破,每一种构想都在触及实验室核心防御时,都是显得破绽百出,根本成立不了!
东洋人在这里布下的不仅是明哨暗卡,还有对地形近乎偏执的改造,几条预想中的秘密通道,上周阿九就去查证过,证实早已设下了诡雷。
“必须找到他们防御的盲区……”他喃喃自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或者,制造一个盲区,这样才有机会攻进去。”
就在这时,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带着一股湿热的晚风。
阿九踉跄着冲进来,辫子散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粗布褂子的前襟全被汗水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
“沈,沈大哥……”阿九的声音带着激动,却又因极度的急切而颤抖,“出事了!沪西郊区马桥镇的那边……”
东洋兵在沪西马桥镇进行全区戒严!阿九扯开浸透的衣襟,湿透的衣服围着他,让他都喘不过气来,他们在搜查一个逃出来的劳工!
他的声音发颤,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那劳工从地下通道爬出来,浑身溃烂得不成人形,碰到个拾荒的陈大爷......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阿九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纸裹着的布条,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暗红血迹。
陈大爷发现他的时候,劳工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用最后一口气塞给大爷这个......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后来东洋兵的军犬追上来,大爷为了护着这布条,被军犬咬成重伤......
沈佑铭接过布条的瞬间,掌心触到凹凸不平的血痂。
展开的刹那,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那分明是从沾染脓血的衣物上撕下的布片。
褪色的棉布上,用指甲划出歪歪扭扭的血字,每个笔画都浸透绝望:入者皆为豚,无一生还。地道通兵工厂,管道可破之
字的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像是写字人用尽全身力气。
所有进到此地的人,都是放在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
沈佑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前浮现出沦陷区的惨状:孩童被当作活体实验品,老人被注射不明药剂......而此刻,这条用血写就的警告,揭示着更可怕的真相。
佑铭哥,陈大爷临终前说......阿九的声音突然哽咽,那劳工逃出来时,身上的皮肉都在往下掉,说是被实验室里的病菌感染的。他猛地捶向身边的石桌,震得油灯剧烈摇晃,我们不能再让他们这么下去了!
沈佑铭的目光死死盯着布条上的管道可破之。
地下兵工厂的结构图在他脑海中飞速旋转,那些纵横交错的通风管道、排污通道......如果能将炸药顺着管道送入核心实验室......或者说…
老周!他突然转身,惊得正在擦拭枪械的老工匠手一抖,你能改装出能塞进管道的微型炸弹吗?
老周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布条:给我半天时间,把雷管换成火柴头大小,再用陶瓷罐做外壳......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睛望向破庙外的雨幕,可怎么把炸弹送进管道?东洋人的搜查怕是连老鼠洞都不会放过吧。
而在雨声中,断指张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暗处走来,手臂上的机关爪泛着冷光:可以用土狗。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疑惑的表情,把炸弹绑在竹筒里,让土狗叼着从废弃的排水口钻进去。那些畜生鼻子比咱们灵,能找到最近的管道入口。
“可能行不通,但可以用土狗去对付东洋人的军犬,钻洞我觉得老鼠可能更好一些。”阿九靠着门边,仔细的想了想说道。
沈佑铭听到阿九这样说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好像我听说在城南赌场的疤脸,此人就会训练探路鼠,以前就在地下打洞摸金,靠着探路鼠,破了不少地底机关!”
沈佑铭接着说道:“用炸药的话,老鼠也带不了多少炸药,我们换一种想法,用迷药,会不会更加好一些?”
老周,断指张与阿九,听到后,动作停顿一下,相互对望了一眼。
断指张一拍大腿,激动的说:“对呀,老鼠那么小,放再多炸药估计也没多大用,用迷药就不一样了,把这药给放进去,把那些东洋人迷晕后,到时候我们进去了,还不是让我们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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