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图理琛府邸。
书房内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图理琛瘫坐在太师椅上,衣衫微乱,眼神涣散,手中还紧紧攥着一个几乎空了的酒壶。他一向冷峻自持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颓唐与痛楚,酒精似乎并没能驱散他心中半分苦闷,反而让那份失去的钝痛变得更加清晰。
允礼推门进来,看到好友这副模样,眉头紧锁,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语气带着怒其不争的焦灼:“阿琛!别喝了!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图理琛醉眼朦胧地看向他,伸手想要抢回酒壶,声音沙哑:“还给我……我还能是什么样子?她……她已经入宫了……” 话语中充满了无力与绝望。
“你给我清醒一点!” 允礼将酒壶重重放在桌上,双手抓住图理琛的肩膀,用力摇晃,“她们已经入宫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现在要做的,是打起精神,好好当你的御前侍卫,利用你的职权,暗中护住她在宫中的安全!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这里借酒浇愁,自暴自弃!”
“呵……” 图理琛发出一声苦涩的冷笑,别过头去。
允礼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忍无可忍,抬手便是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图理琛的肩胛处!力道之大,让图理琛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图理琛!你给我振作起来!” 允礼低吼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严厉,“现在不是你颓废的时候!想想她在宫里的处境!想想你肩上的责任!你要做的,是确保她们三人在那吃人的地方平安无事!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和生命!”
这一拳和这番厉喝,似乎终于将图理琛从醉意和悲伤中打醒了几分。他扶着桌子站稳,眼神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闪入书房,正是刚从宫中返回的暗卫。他看到屋内的允礼和明显状态不佳的主子,脚步微顿,有些犹豫。
图理琛立刻注意到他,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柔小主出了什么事?” 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暗卫连忙躬身:“主子莫急,柔小主一切安好。是小主让属下传几句话给主子。”
图理琛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说吧。允礼不是外人。”
“是。” 暗卫应道,随即将安陵容在碎玉轩正殿与甄嬛、沈眉庄的密谈内容,以及她要求转达的三条讯息,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听完暗卫的禀报,图理琛和允礼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安陵容的清醒、冷静、以及对后宫局势和人心的洞察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她不仅自己看得透彻,竟然还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强行点醒了甄嬛和沈眉庄!
允礼更是震惊不已,喃喃道:“她……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皇兄娶先皇嫂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孩童,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几面,印象早已模糊。连我都不知道菀常在的容貌竟与先皇嫂如此相似!至于嗓音……” 他努力回忆着与安陵容那短暂的一面之缘,“我与柔小主只见过一次,她的声音……似乎是与先皇嫂有几分相似,但时隔多年,我也不能确定……”
暗卫低头道:“属下也不知小主从何得知。小主只说她自有渠道,让主子相信她,并统一口径,以免日后露馅。”
图理琛沉默了片刻,眼中神色复杂难辨。震惊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更深的心疼与敬佩。他那个看似柔弱的“诺诺”,在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甚至能庇护他人的强者。
“知道了。” 图理琛沉声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你回去禀报柔小主,就说她的话,我与允礼王爷都已收到。关于纯元皇后之事,我们自会统一口径,绝不会露出破绽。在她觐见皇后之前,我们亦不会有任何针对皇后或华妃的动作,一切等她消息。”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牵挂:“还有……告诉她,我在宫外,一切安好,让她……不必挂心。万事,以她自身安危为重。”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暗卫领命,再次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允礼看着已然清醒过来的图理琛,叹了口气:“现在……你可清醒了?”
图理琛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揉了揉依旧有些刺痛的眉心。他想起昨夜与安陵容的最后一面,想起她提及皇上恩宠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想起她曾说过的“不过是别人的替身和影子”……
原来,她那么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残酷的真相。所以,她才能如此决绝,如此清醒。
这份清醒,是用怎样的痛苦换来的?图理琛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比刚才允礼那一拳更甚。
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眼中颓废尽散,重新燃起了锐利的光芒。是的,他必须振作。他的诺诺在宫里孤军奋战,他绝不能成为她的拖累。他要在宫外,为她撑起一片尽可能安全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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