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芬的嘲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房间里的空气都泛起寒意。阿尔瑞克攥着拳头骂骂咧咧,林昊却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格里芬泛红的眼睛上,语气比刚才更沉了几分:“我信你说的话,但我劝你,报仇的念头还是算了。”
“你说什么?”格里芬猛地抬头,眼神里的激动瞬间被怒火取代,他拍着桌子站起身,丝绸衫的袖口裂开一道更大的口子,“那是灭门之仇!我父亲的头颅被挂在城门口示众,家族的人要么被绞死要么被卖为奴隶,你让我算了?”
“我不是让你忘了仇恨,是让你看清现实。”林昊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瓦伦领主在绘梦城世代经营,根基早已扎稳——他有贵族联盟的支持,有忠于他的军队,连艺术界的人都视他为恩人。你手里就算有证据,交给西帝国的公正官又如何?法律本就偏向贵族,没人会为了一个‘覆灭贵族’的幸存者,去动一位‘功勋卓着’的领主。”
“我可以……我可以找机会暗杀他!”格里芬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天星魔法在他指尖凝聚起几点微光,却又在触及林昊目光时骤然消散。
“暗杀?”林昊轻轻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审慎,“我虽不确定绘梦城的具体防卫部署,但你不妨想想——从绘梦城街头的守卫密度和装备来看,这里的防卫只会比雷伊萨克领更严。瓦伦领主能坐稳这个位置,又心狠手辣地覆灭你全族,必然极为谨慎,身边大概率跟着高阶护卫,甚至可能有魔法师随行。以你的实力,恐怕连他的府邸都近不了,更别说靠近他本人。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侥幸得手,瓦伦家族在西帝国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他们有的是办法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甚至会牵连更多无辜者——就像当年你父亲被冠上‘谋反’罪名一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格里芬的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林昊说的没错,这三年来他试过无数次接近瓦伦,每一次都险象环生,那些看似温和的守卫,实则比魔兽还要凶狠。西帝国的制度本就是为贵族服务的,他这个落魄幸存者,在权贵眼里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怒火像被泼了冷水的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刺骨的无力感。格里芬踉跄着坐回椅子上,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肩膀垮得厉害,声音沙哑得像破锣:“那我能去哪?隆维家族没了,绘梦城是我的牢笼,领地内到处都是瓦伦的眼线……我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阿尔瑞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也消了,挠了挠头道:“其实……也不是没地方去。”
林昊转头看了阿尔瑞克一眼,随即看向格里芬,语气放缓了些:“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如去御海领。”
“御海领?”格里芬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那是什么地方?我从未在西帝国的领地地图上见过。”
“它不在西帝国的版图里。”林昊解释道,“御海领在混乱之地的边缘,是一片靠海的土地,领主是我的父亲,由我们林家世代治理。那里不受西帝国法律约束,也不依附任何贵族势力,算是混乱之地里比较安稳的地方——山高皇帝远,瓦伦领主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混乱之地本就鱼龙混杂,各个势力盘根错节,西帝国的贵族向来不愿沾染那里。我父亲为人正直,御海领的规矩由我们林家定,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以少领主的身份保证,你绝对能得到庇护。比起在绘梦城随时可能掉脑袋,那里才是真正的容身之所。”
格里芬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混乱之地他倒是听说过,那是一片被帝国遗忘的角落,却也是幸存者的乐园。不受两大帝国约束,意味着瓦伦无法通过官方渠道追杀他;有领主庇护,意味着他不用再像丧家之犬一样流浪。他反复琢磨着林昊的话,越想越觉得这是眼下唯一的出路——报仇的事可以从长计议,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格里芬盯着林昊的眼睛,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旋了很久。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一开始他还跟踪过对方,林昊没理由冒风险为他指一条明路。
林昊被问得一愣,随即洒脱地笑了笑:“没想过那么多。大概是觉得你不简单——能在灭门之灾后伪装疯癫活下去,还藏着复仇的心思,这份韧性很难得。再加上……看你顺眼罢了。”
这种近乎玩笑的回答,让格里芬彻底愣住了。他见过趋炎附势的贵族,见过趁火打劫的冒险者,见过冷漠旁观的路人,却从未见过有人帮人是因为“看顺眼”。他盯着林昊坦荡的笑容,突然觉得眼眶一热,积压了三年的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有了一丝松动。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格里芬吸了吸鼻子,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不过,你的建议我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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