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闷雷响起。管家苏全扑地的干嚎还在梁上打转——“大水冲进城啦!灾民举刀反啦!”
苏明远的肩头还留着王婉晴冰凉的泪痕,耳边是她的猫儿喘。
“备…”嘴里的“马”字才冒头——
花厅厚重的木门被“轰”地一声撞开。陆昭像拖死狗一样拽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
是醉春楼的头牌玉玲珑。那张往日能迷倒半城男人的俏脸,此刻却狼狈惊惶。精心梳的堕马髻散了大半,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
原本勾人的桃花眼肿了一只,嘴唇破了皮。绯红的纱衣撕开了道口子,沾满了暗渍。她被陆昭掼在地上,疼得嘤咛一声,浑身发抖。
“她招了!”陆昭喊道。
玉玲珑蜷成一团,她的脸扭曲变形,血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苏明远一步踩到玉玲珑面前,暴喝一声:“说!”
“饶命…求大人饶命啊!”玉玲珑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似乎想抱住苏明远的腿,对上他的眼睛时动作顿住,尖声哭喊:
“是…是京城来的‘爷’!陆震…他撞破了赵押司和三河帮联手给‘爷’洗黑钱的勾当!那钱是变卖赈灾粮、偷工减料修河堤来的黑心钱!”玉玲珑每说一句话就像抽走她半条命。
她颤抖不止,断断续续道:
“陆震不肯同流合污…上面的爷怕事泄露,才让赵押司找三河帮,派‘黑阎罗’在忘忧谷设伏…把陆家整船人灭了口啊!”
苏明远脑子“嗡”的一声!所有乱麻般的线索——京城神秘客的威压、朝堂的参劾刁难、河堤诡异地反复崩溃、澶州城里突然爆发的流民之乱。
一张以万千生民为祭品的阴谋网,骤然在他眼前撕开了口子。
滔天怒火被点燃。烧得他指尖滚烫。这是用他澶州万千黎民的骨血铺路。用陆震一腔正义的命来封口。甚至……
一股血腥气飘来,苏明远浑身一震。
旁边暖阁的帘子轻轻晃了晃,王婉晴的手正慌忙地想缩回去。她一手扶着门框,身子微晃,脸色苍白,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好!好一出‘太平盛世’下的鬼魅勾当!”苏明远旋身。
他抬手指向门口眼睛赤红的陆安。
“立刻点兵!集结巡防营!”
苏明远目光如炬,转向陆昭。
“陆昭!封赵押司府!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走。掘地三尺,查!所有账目秘信。见不得光的契约。一张纸片都不准放过。陆安!抄三河帮,抓三河帮帮主!要活的——!”
最后,他的目光狠狠抽向瘫软在地的玉玲珑。声音响彻厅堂:
“苏全,备官服,随我去城墙上安抚灾民!”
窗外惊雷轰然炸响。仿佛天地也为之震怒,为这场席卷澶州的腥风血雨,擂响了战鼓。
陆安已如离弦之箭,带着滔天杀意扑向了三河帮的老巢。
马蹄踏碎雨洼,闷雷般滚过长街。两侧门窗紧闭,无数双眼睛在门缝后颤抖。
三河帮巢穴,铁门高墙。
“砸门!”陆安眼中凶光爆闪,战马嘶鸣。千斤铁蹄踏碎泥浆,狠狠踹中铁门中心。
门板炸裂,门后壮汉口喷鲜血栽倒。
“砍!”陆安人马合一,朴刀撕裂雨幕。人头斜飞,血柱冲天。他反手一划,扑来者肠穿肚烂。
血水糊了陆安半身,刀背又一声闷响砸碎第三颗脑袋。血腥染眼,他目光已锁死殿内——一个金衣瘦子正被下属护着滑向暗门。
“水蝎子!钻你娘!”陆安暴喝腾空,朴刀脱手飞旋,破风声直扑两条挡路忠犬。
哆!哆!两人被砸得倒飞,连人带刀撞在漆柱上。刀柄兀自狂颤。
陆安脚未沾地,人已弹射扑倒水蝎子。大手扼死那细长脖颈,另一肘如锥卡死腰眼。水蝎子死鱼般扭动。
“苏大人要你开口!”陆安啐出一口唾沫,喷上那张煞白脸,“说!是谁!”他五指骤然收紧。
水蝎子眼珠暴凸,嘴角却扯出狠笑,舌根猛顶上颚。
“想死?”陆安膝盖暴顶其下颚。咔嚓!下巴错位,惨叫扭曲!
“掰嘴!”
亲兵粗暴撬开牙关——喉头深处,卡着半粒蜡丸。
挣扎撕扯中,水蝎子衣服前襟碎裂。一个油纸包掉落,被雨水“噼啪”砸开。
刺目红花粉末与半张湿透的字条黏在纸上。
陆安一把抄起,浓烈药味冲鼻。红花染开的字迹仅能辨清“三日后…婉晴…”。
“药粉?”陆安揪起水蝎子,狠狠问道:“谁给的?给谁用?说痛快!”
水蝎子下巴脱臼,剧痛窒息。
“不说是吧?”陆安一笑,“亲卫司缺个练‘分筋错骨’的活靶子!先让你尝尝指头一根根被碾成泥的滋味。”
亲兵扭臂,铁棍高举!
“呃……京城老爷!”极恐之下,水蝎子声如鬼嚎:“让……给药……墨菊!苏…苏宅…丫鬟!”
“哪个墨菊?”陆安的刀尖几乎抵入水蝎子眼球。
“王…王婉晴…”水蝎子剧颤,“…侍女墨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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