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殿。
此名已不再意味着秩序与规则的圣堂,而是化作了一片沸腾的、濒临终极崩坏的混沌炼狱。
这里,早已失去了任何可供凡俗心智理解的形态与逻辑。空间的经纬不再是被扯碎,而是被彻底打成了最基本的粒子流,如同狂暴的沙尘暴,永无止境地冲刷、磨蚀着一切试图稳定的结构。
时间的流逝变得粘稠而怪异,时而如冰川凝固,万物近乎停滞;时而又如超新星爆发,瞬息间万千生灭。法则的碎片不再是锋利的玻璃渣,而是化作了更恐怖的、无形无质却又能直接撕裂“存在”本身的诅咒,它们如同怨灵般萦绕、尖啸,寻找着任何可以依附并瓦解的目标。
光在这里扭曲,声音在这里变质,甚至连“思考”这一概念,都时刻面临着被周围疯狂同化的风险。这里,是现实结构最后的、也是最初的前线,而此刻,前线正在全面溃败。
在这片末日景象的绝对中心,小鸟游星赫的身影,渺小得如同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微尘,却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进行着一场注定写入悲歌的、孤独而绝望的守望。
他的对手,是“色彩”的本源。它早已超越了“怪物”或“敌人”的范畴,它是一种现象,一个活化的、不断自我增殖的终极悖论。
它没有固定的大小,仿佛无限,又仿佛只是一个奇点。它是由无数凝固的尖叫、自我否定的几何图形、沸腾的恶意、被污染的历史瞬间以及最纯粹的、渴望将万物拉入永眠的“无”所聚合而成的、无法名状的深渊。
它不像是在攻击,更像是在“覆盖”,如同无法阻挡的潮水,用它那混乱到极致的本质,一点点地淹没、消化、取代所有秩序与定义。它低语着,那并非声音,而是直接注入意识层面的、否定一切意义与价值的冰冷信息流,试图从内部瓦解抵抗者的意志。
星赫的战斗,早已超越了技巧与力量的层面,上升为一场关于“存在”本身的哲学性战争。他每一次挥动由高度凝聚的秩序神力构成的光矛,动作依旧精准得如同机械,蕴含着斩断因果、界定虚实的法则之力。
光矛所过之处,能短暂地净化出一小片“正常”的空间,将那些蠕动的色彩衍生物、那些试图重构现实的扭曲符号强行湮灭。但每一次挥击,付出的代价都无比巨大。那湛金色的神芒每闪耀一次,就黯淡一分,仿佛他的生命与神性都在随着每一次攻击而加速燃烧。
‘哥哥……加油……’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彼岸的、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如同幻觉般在他几乎被战斗填满的意识边缘一闪而过。是星野……是很多年前,那个还只会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的小星野,在他第一次参加学校竞技比赛时,在场边用力呼喊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像一根细针,刺入了他高度紧绷的神经。动作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就在这亿万分之一秒的破绽——
一道色彩凝聚的、扭曲的阴影长鞭,如同毒蛇般绕过光矛的轨迹,狠狠抽打在他的神性壁垒上!
砰! 壁垒剧烈震颤,反馈回来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般剧痛。喉头一甜,一丝金色的神血从嘴角溢出,瞬间就在周围狂暴的能量中蒸发。
他在于退。 一步,两步……每一步后退,都并非踩在实体地面上,而是踏在不断崩溃、重构、又再次崩溃的规则节点之上。每一步,都在那本已不堪重负的法则结构上留下一个短暂的光之烙印,随即就被汹涌而来的混沌狂潮迅速抹平、吞噬。他后退的路径上,留下了一条由迅速湮灭的光痕和不断增殖的色彩污渍交织而成的、绝望的轨迹。
他展开的神性壁垒,曾经如同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墙。如今,却已千疮百孔。那不再是完整的护盾,而更像是一面在狂风暴雨中疯狂颤抖、布满了裂痕和破洞的琉璃窗,勉强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否定”洪流。那洪流并非简单的能量冲击,而是色彩本源意志的体现——一种要将他存在的概念、他守护的誓言、他作为“小鸟游星赫”和“荷鲁斯代理”的一切痕迹,都彻底从规则层面删除的终极恶意。每一次抵挡,都像是用灵魂直接承受整个世界的重量,震得他神躯嗡鸣,意识涣散。
‘答应我……要照顾好妹妹……’ 又一个声音,低沉而疲惫,充满了不舍与嘱托。是父亲……是那个在病床上,用尽最后力气握住他和星野的手的男人的声音。那时,父亲的光环已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了。
色彩的本源似乎捕捉到了他意识深处因为这回忆而产生的波动。那无尽的混沌之中,竟然扭曲地幻化出了一张模糊的、带着病容的男性脸庞,那张脸露出一个扭曲的、并非善意的“微笑”,然后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消散。
“呃!”星赫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不是因为物理冲击,而是因为这直击软肋的精神污染。壁垒上的裂纹瞬间扩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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