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闯入灵鹫宫的,并非什么意料之外的魔头,正是平日里被天山童姥以“生死符”牢牢掌控、服服帖帖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诸人。他们不知从何处听得消息,言道童姥近期功力大减,形同废人,乃是挣脱枷锁、解除生死符的千载良机。积压多年的恐惧与怨恨一朝爆发,便汇聚成一股洪流,悍然杀上了缥缈峰。
只是他们万万没料到,童姥身边竟多了一位煞星。慕容复甚至未曾动用兵刃,只身闯入人群之中,身形如鬼似魅,指掌间劲气纵横,或点或拂,或抓或拿,所过之处,那些平日里在各自地盘称王称霸的洞主、岛主们,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纷纷如稻草般倒地,周身大穴被封,动弹不得,只剩下眼珠里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慕容复并未下杀手,只是将他们尽数制住。他心知这是童姥与这些人之间的恩怨,自己插手制服便罢,如何处置,还需等童姥恢复后再行定夺。
就在群豪尽数被擒,场面暂时控制住之时,一阵香风袭来,伴随着银铃般的娇笑声,一个身穿白色宫装、面蒙白纱、体态婀娜曼妙的女子,如同凌波仙子般飘然落入场中。她风姿绰约,虽看不清全貌,但仅露出的眉眼与身段,便已显露出绝世风华。
那些被制住的洞主、岛主中,有人认得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嘶声呼喊:“李前辈!李前辈救命啊!是您告诉我们童姥她……”
话未说完,已被慕容复隔空点了哑穴。
静室之内,传出一声饱含怨毒与愤怒的尖叱,身形已恢复至十二三岁少女模样的童姥快步走出,死死盯着那宫装女子:“李秋水!果然是你这个贱人在背后搞鬼!”
李秋水目光流转,先是扫过地上横七竖八被制住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落在护在童姥身前的慕容复身上,见他容颜俊雅,气度非凡,不由得咯咯娇笑起来,声音甜腻入骨:“我道师姐你为何能安然度过这‘返老还童’之劫,原来是暗藏了一位如此俊俏能干的小情郎啊!真是好福气呢,这般年纪了,还能找到如此人物为你卖命,想必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吧?”
她言语刻薄,极尽侮辱之能事,故意将慕容复与童姥的关系说得不堪入耳,意图激怒童姥。
若是往日,童姥早已暴跳如雷,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拼命。然而此刻,她与慕容复相处月余,虽谈不上什么情谊,却也知此人品性武功皆属上乘,更知晓他与王语嫣的关系,心中对李秋水的恶毒揣测只觉得荒谬可笑。她非但不怒,反而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丝讥诮的冷笑,如同看戏一般,看着李秋水在那里自说自话,表演得声情并茂。
李秋水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却发现童姥并未如预料中那般气急败坏,反而用一种近乎怜悯和看猴戏的眼神盯着自己,她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无趣起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冷哼一声,住了口。
童姥见她停下,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骂完了?骂得可还痛快?”她指了指身旁的慕容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姑苏慕容复。同时,他也是王语嫣的夫君。”
“王语嫣?王语嫣是谁?”李秋水一愣,她与女儿李青萝早已多年未见,更别提这个从未谋面的外孙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童姥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快意提醒道:“就是你那好女儿李青萝,嫁到姑苏王家生的女儿,王语嫣!这位慕容公子,便是你的外孙女婿!”
“什么?!”李秋水娇躯一震,面纱之上的美眸瞬间睁大,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武功高得离谱、护在童姥身边的年轻人,竟然和自己有这层关系!
她心思电转,迅速收敛了之前的刻薄姿态,语气缓和了许多,对慕容复道:“原来竟是自家人,是外婆失礼了。好外孙女婿,你且先站到一旁,待外婆我了结了这个纠缠大半辈子的老冤家,我们再叙亲情不迟。”说罢,身上气息陡然变得凌厉,便要向童姥出手。
“前辈且慢。”慕容复身形微动,已然拦在了两人之间。
李秋水眉头一蹙:“怎么?你要拦我?”
慕容复神色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慕容复既已答应护童姥周全,在此期限内,便不能容任何人伤她。此乃承诺,与亲疏无关。”
“好一个承诺!”李秋水气极反笑,“那我倒要看看,你这外孙女婿,有多大本事拦我!”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晃,白影闪动,已如一道轻烟般攻向慕容复,掌法精妙飘忽,蕴含无穷后劲,正是逍遥派绝学。慕容复凝神接战,他如今身兼数家之长,武功已臻化境,李秋水的攻势虽疾如狂风暴雨,却尽数被他以更精妙的招式、更深厚的内力一一化解。两人在场中兔起鹘落,转眼间便过了百余招,劲气激荡,看得地上那些被制住的人眼花缭乱,心惊胆战。
李秋水越打越是心惊,她已全力施为,对方却始终游刃有余,仿佛一座深不见底的大海,将自己的攻势尽数吸纳、化解,自己竟完全处于下风,连他的极限在何处都试探不出!她心知再斗下去也是徒劳,虚晃一招,翩然后退,面色复杂地看着慕容复,不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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