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超越了林凡过往所有关于“仙境”、“神域”的想象。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片缓缓旋转、流淌着的混沌星云，无数细碎的星辰光点在星云中明灭闪烁，仿佛踏足于一片凝固的宇宙河汉之上。头顶没有日月，只有无尽深邃的虚空，以及远方那条横贯视野、散发着朦胧清辉的璀璨银河，静谧而壮丽。
在这无垠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座宫殿。它并非由砖石土木筑成，更像是纯粹由法则与意念交织、凝聚而成的实体。通体散发着柔和而古老的清光，结构简约到极致，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大道至理。宫殿周围，隐约可见几株扎根于虚空的枯寂古树，以及几座断裂残破的石碑，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历过的万古沧桑与寂寥。
这里，便是凌驾于三界之上，传说中的本源之地——**天外天**。
行止就站在林凡身旁，素白的长袍在虚无的微风中轻轻拂动，他望着这片熟悉而又无比孤寂的天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藏于心的疲惫与追忆。
“第一次在下界见到你时，”行止缓缓开口，声音在这绝对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便感觉到了一丝……亲切。”
林凡心中一动，看向行止。
“你的灵魂本质，很奇特。”行止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林凡的肉身，直视其灵魂深处那融合了数世轮回的印记，“驳杂，古老，带着不属于此方天地的规则气息，却又隐隐与我们所代表的某种本源……有着一丝微弱的共鸣。感觉你像我们，但又……不完全像。”
“我们？”林凡捕捉到了这个词。
“上古神。”行止给出了答案，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所以我将《太初混沌诀》传给了你。此乃上古神修炼的根本法诀之一，非神之血脉与位格，绝无修成的可能。我本想借此印证我的猜测。”
他转头，第一次用如此直接而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看向林凡，那温润的眼眸深处，是历经万古的智慧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叹。
“但我没想到，你不仅修成了，而且是在短短数百年间，便以此功法，一路势如破竹，臻至圣境巅峰！这……即便是在上古时期，也闻所未闻。”
林凡默然，他知道，这其中有【焚经悟道】天赋优化的功劳，更有蓝星意识让他“大梦千年”积累的恐怖底蕴。但这些，他无法宣之于口。
行止似乎也并不需要他回答，继续道：“你可知，为何你在仙界、人界，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那最后一步，踏入神境？”
“请神君指点。”林凡恭敬道，这正是他最大的困惑。
“因为，神力。”行止抬手指向这片虚空，指向那座法则宫殿，“想要成就神境，超凡脱俗，需要的不仅仅是能量的积累与法则的感悟，更需要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来重塑你的生命本源——那便是唯有在天外天，或者由上古神赐予的**神力**。”
“仙界、人界的仙气、灵源，品质再高，终究是‘凡力’，无法支撑生命本质向‘神’的跃迁。就像一个瓶子，无论你往里面灌多少水，它终究只是个装水的瓶子。而神力，则是将瓶子本身，炼化成一件能够自行衍生灵液的法宝。”
这个比喻浅显而深刻，林凡瞬间明了。怪不得他感觉圣境巅峰已是此界极限，原来是需要更换“燃料”和“模具”！
“我传你《太初混沌诀》，一方面是为了印证，另一方面，也是存了一丝期望。”行止看着他，“此法诀乃沟通混沌，直指本源之法。若能修成，其气息便与天外天同源，或许……能得到天外天的认可，自行进入此地。毕竟，如今天外天凋零，也需要新的力量。”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而我带你前来，你果然毫无阻碍地进来了。这便证明，你已得到此地的认可。寻常修士，即便是圣境巅峰，若无认可，强行闯入，只会被这里的本源法则瞬间同化，湮灭成虚无。”
林凡心中凛然，同时也涌起一股庆幸。
行止的目光投向远方那残破的石碑与枯寂的古树，声音变得悠远而低沉，开始讲述这片寂寥天地曾经的故事。
“上古时期，父神开天辟地，定立三界秩序。随后，他点化混沌，孕育了吾等上古神只，执掌天地权柄，维护乾坤运转。那时，天外天并非如此冷清，神光普照，众神往来……”
他的声音平静，却描绘出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史诗画卷。众神各司其职，守护苍生，也曾有过争执，有过情谊。然而，随着岁月流逝，神魔大战，天道变迁，或是为了守护三界而牺牲，或是因职责完成而归于天地……曾经的同伴一个个离去。
“……到最后，便只剩下我一人。”行止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悲伤，只有一种被时光磨砺后的、深入骨髓的孤寂，“守着这空荡荡的天外天，守着父神留下的职责，看着三界生生灭灭，看着故人皆成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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