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府,吴侧妃院中。
鎏金香炉里青烟袅袅,却驱不散满室的压抑。吴娇儿斜倚在软榻上,指尖烦躁地敲着紫檀小几。
常嬷嬷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禀报:侧妃,老奴查到些消息......
吴侧妃眼皮都未抬。
世子中的那毒......确实是解了。还有王妃和小郡主,这半年来身子大好,并非太医之功。常嬷嬷声音压得更低,她们在云州时,就住在一个叫陈家村的地方。那位宋姑娘,就是当地有名的大夫。
吴侧妃猛地坐直身子:什么?
更蹊跷的是,常嬷嬷凑近几分,这位宋姑娘摇身一变,竟成了靖安侯府失散多年的嫡女。如今......更是要成为世子妃了。
的一声,吴侧妃手中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碎瓷混着茶水四溅。她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胸口剧烈起伏:
好一个宋知画!原来都是她!她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本妃筹谋多年,眼看就要......全被她毁了!
常嬷嬷连忙劝慰:侧妃息怒,好在王爷始终信重您,她们又没有十足的证据......
证据?吴侧妃冷笑,那顾氏母女突然康复,世子身上的毒也解了,如今又冒出个医术高明的世子妃!王爷再宠我,心里能没有疑虑?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狠厉,这宋知画,绝不能留!
她忽然想到什么,神色稍缓:你方才说,叶兰婷在靖安侯府失了中馈,又被禁足?
是,听说她对那位姑母和表妹恨之入骨。
吴侧妃红唇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去,给那个蠢货递个话,就说本侧妃怜她处境,愿助她一臂之力。只要她能给宋知画添点堵,让这门亲事结得不那么顺心......本侧妃自有厚报。
老奴明白。常嬷嬷会意,躬身退下。
定亲后的日子似乎平静无波,燕博文正陪着宋知画和妹妹燕静姝在京城的街市上闲逛。
宋姐姐,你看这个泥人好不好玩?燕静姝举着一个胖娃娃泥人。
宋知画接过仔细端详泥人的做工,唇角微扬:捏得很传神。
燕博文在一旁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想起在云州时她为自己解毒时也是这般认真的神情。他不动声色地挪近半步,为她挡开拥挤的人流:前面有家点心铺,他家的杏仁酪很出名,要不要去尝尝?
好啊。宋知画抬头对他浅浅一笑。
三人进了点心铺,燕博文抢先一步为她拉开椅子。落座时,他的衣袖轻轻擦过她的手背,两人都微微一怔。宋知画低头抿茶时,耳根悄悄泛红。燕博文注意到这个细节,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尝尝这个。他将一碟精致的荷花酥推到她面前,听说你之前在云州开的铺子很是红火,长风说你设计的衣裳在那边很受欢迎。
宋知画有些意外:长风连这个都说了?
他对你很是佩服。燕博文目光温和,说你不仅医术高明,经商也很有见地。
吃过点心,宋知画说起正事:我打算在京城开间胭脂铺,需要几个识字的姑娘帮忙。世子可知哪里能找到可靠的人牙子?
我知道一处。燕博文立即起身,就在前面巷子里,我陪你去。
到了人牙子处,宋知画熟练地筛选着人选。燕博文站在她身侧,看着她从容不迫地考校那些姑娘,忽然想起当初在陈家村,她也是这般利落地收拾了那几个地痞。这个女子总是能给他惊喜。
识字吗?宋知画问。
会算账吗?
抬头我看看。
她检查每个姑娘的手掌和指甲,动作专业得像在诊脉。燕博文忍不住低声问:这是在看什么?
看她们是否爱干净,手上有没有做粗活的茧子。宋知画自然地解释,卖胭脂水粉,手一定要整洁。
燕博文若有所思地点头,越发觉得她心思缜密。
选定三个姑娘后,宋知画与牙婆立契时条理分明,每个细节都考虑周到。燕博文在一旁静静看着,忽然很想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接着去看铺面时,宋知画仔细查看了前后院的布局,甚至蹲下身摸了摸墙角:这里有些潮湿,存放胭脂要特别注意。
燕博文立即记在心里:我认识可靠的工匠,可以帮你修缮。
一切办妥后,已是夕阳西下。燕博文将妹妹先送上马车,转身对宋知画说:我送你回去。
不必麻烦......
不麻烦。他坚持,正好有些医书想请教你。
其实他府里并没有什么医书,只是突然不想这么快结束这难得的相处。看着她站在暮色中的身影,燕博文忽然觉得,或许母亲定的这门亲事,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安排。
今天多谢世子。分别时,宋知画真诚道谢。
燕博文看着她被晚霞映红的脸颊,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就在他们说话时,不远处马车里,沈倪正静静看着。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手指却死死攥着衣袖。方才那一幕她都看见了——宋知画如何利落地选人,燕博文如何耐心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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