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兰婷被送家庙后,靖安侯府内宅终于彻底安宁。
这日,宋知画带着丫鬟出门,想去看看母亲单子上的一家绸缎庄。据查,这家“锦华绸缎庄”如今仍在叶家名下,是京中老字号,生意颇佳。
马车行至西市,正值晌午,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宋知画在距离绸缎庄不远处下了车,打算步行过去,顺便观察一下周边环境。
她刚走到绸缎庄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执声。
“……这匹云锦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钱都付了,凭什么让给你们?”一个穿着海棠红衣裙、丫鬟打扮的少女气愤地说道。
柜台上站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面带难色,对着另一边几个衣着华贵、神色倨傲的仆妇道:“这……吴嬷嬷,您看这……”
那被称作吴嬷嬷的婆子眼皮一翻,冷哼道:“什么先来后到!我们侧妃娘娘看上的东西,谁敢不让?识相的赶紧把布料包起来,我们还要回去复命呢!”
侧妃?宋知画心中一动,安亲王府的吴侧妃?
这时,那海棠红衣裙的丫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知画,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跑过来,带着哭腔道:“宋小姐!您来得正好!您来评评理,这匹料子是我们夫人先定下要给大小姐做衣裳的,她们安亲王府的人非要强抢!”
宋知画认出这丫鬟是吏部一位郎中之女,她母亲与叶婉云有过几面之缘。
那吴嬷嬷也看到了宋知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变得阴阳怪气:“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未来的世子妃啊。怎么,这还没过门呢,就想管到我们侧妃娘娘头上了?”
宋知画神色不变,目光扫过那匹引起争执的流光溢彩的云锦,又看向那管事,声音平静无波:“做生意讲究诚信二字。既然这位姑娘已付了定金,东西自然归她。安亲王府乃皇亲贵胄,想必更应恪守规矩,体恤民情,不会做出强夺他人所爱之事,以免坏了王府清誉。管事,你说是不是?”
她语气平和,却字字珠玑,既点明了先来后到的道理,又用王府声誉扣住了对方。
那管事冷汗涔涔,两边都不敢得罪。
吴嬷嬷被宋知画一番话说得脸色铁青,尤其是那句“未来的世子妃”,更是刺耳。她狠狠瞪了宋知画一眼,知道今日有她在,这料子是抢不成了,只得悻悻道:“哼!我们走!区区一匹料子,我们侧妃娘娘还不稀罕!”说罢,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那丫鬟千恩万谢,抱着料子离开了。
宋知画这才将目光转向那惊魂未定的管事,状似无意地问道:“这锦华绸缎庄,我记得是叶侍郎家的产业吧?生意倒是兴隆。”
管事忙赔笑道:“小姐好眼力,正是叶侍郎家的产业。承蒙各位贵人关照,还过得去。”
宋知画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绸缎庄。心中却已明了,这家母亲曾经的嫁妆铺子,如今确实在叶承宗手中经营得不错。
而这一幕,也被不远处茶楼雅间里,正与友人品茶的叶承宗之子——叶文斌看了个正着。他认得宋知画,见她对自家铺子似乎颇有兴趣,还“多管闲事”地插手了安亲王府嬷嬷的争执,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靖安侯府刚找回来的丫头,怎么跑到我家铺子门口来了?还惹上了吴侧妃的人……”叶文斌心中升起一丝疑虑,觉得有必要回家跟父亲提一提。
宋知画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叶家人留意。她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看着窗外熙攘的街景,目光沉静。
叶文斌回到叶府,立刻便将今日在西市锦华绸缎庄所见告知了父亲叶承宗。
“父亲,那靖安侯府刚找回来的宋知画,今日竟出现在我们锦华绸缎庄门口,还插手了一桩小纠纷,言语间似乎对铺子颇为留意。”叶文斌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她如今虽与安亲王世子定了亲,但未免也太过张扬,连吴侧妃身边的人都敢得罪。”
叶承宗坐在书房太师椅上,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年近五十,面容与叶婉云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官场的圆滑与算计。
“宋知画……”他沉吟道,“她母亲叶婉云回来了。”
“姑母?”叶文斌愣了一下,他对这位很早就“病故”的姑母印象模糊,“她回来又如何?当年不是已经……”
叶承宗抬手打断了他,眼神变得幽深:“你姑母当年,是带着一份极丰厚的嫁妆嫁入宋家的。”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后来宋家出事,我们叶家为求自保,与你姑母断了亲,那份嫁妆……自然也收了回来。”
叶文斌不以为意:“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如今那些产业早已归入我们叶家名下,经营多年,与她们还有何干系?”
“话虽如此,”叶承宗微微眯起眼,“你姑母如今是靖安侯名正言顺的原配夫人,一双儿女,一个是新科探花、陛下眼前的红人,一个即将嫁入安亲王府。她若铁了心要追讨旧账,也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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