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画将怀瑾和知玥紧紧抱在怀里,孩子们温软的小身子带着淡淡的奶香。她亲了亲他们的额头,随即利落地将他们交到顾王妃手中。
“母妃,”她的声音很稳,“云州出了急事,我必须立刻赶回去。孩子劳您照看。”
顾王妃接过孩子,触到宋知画冰凉的指尖,心头一紧:“放心去,孩子在我这儿断不会有事。你们路上千万当心。”
燕静姝立刻站到母亲身边,伸手护住小侄子的后背,眼神认真:“嫂嫂放心,我定会帮着母妃,寸步不离地看着怀瑾和知玥。”
这时,燕博文大步走进来,带进一身微凉的夜气。宋知画直接将那封已被攥得发皱的信递给他。
“博文,你看这个。”
燕博文快速扫过信纸,眉头越拧越紧,纸张在他指间窸窣作响。“什么时候的事?”他声音低沉。
“刚收到的信。”宋知画抬眼看他,目光没有任何闪躲,“我要回一趟云州,立刻就走。”
“不行。”燕博文斩钉截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一个人太危险。我同你一起去。”
“王府和京里都需要你坐镇……”
“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燕博文打断她,手下力道收紧,不容置疑,“路上不太平,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就这么定了,我陪你回去。”
宋知画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那强撑的镇定终于松动了几分。她反手握住他温热的手掌,点了点头。
“好,我们一起去。”
宋知画和燕博文是骑马赶回来的。
她前世就会骑马,这次两匹马换着骑,连长风都没带。几天几夜,除了在驿站草草喂饱马匹、合眼歇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赶路。经过云州城时,燕博文看了眼“丽人衣铺”的招牌,宋知画却一甩马鞭,目不斜视地冲了过去。
赶到双柳镇时,燕博文强行勒住缰绳。“下马。”他把马拴在路边摊旁,买了几个刚出炉的热饼塞进她手里,“吃点东西,马上就到了。”
宋知画握着烫手的饼,机械地咬了一口。面饼的焦香在嘴里弥漫,她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只是硬生生咽下去。几日奔波,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下巴尖得厉害。
燕博文看着她干裂的嘴唇,把水囊递过去。“喝点水。”
她勉强喝了一口,随即推开。“走吧。”
宋知画一把推开四合院的木门,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陈婆子拄着拐杖迎出来的身影,没有灰团摇着尾巴扑上来的动静,只有风吹过角落那棵桂花树发出的沙沙声。
燕博文跟在她身后,目光迅速扫过寂静的院落,手按在了剑柄上。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陈宝康从余里正家那边跑来,脸色灰败,眼圈红肿。他身后跟着四岁的小余琼紧紧抓着祖母的衣角,还有余大宝。
“画儿妹妹……你……你们回来了……”陈宝康声音哑得厉害,话没说完就低下了头。
宋知画的视线掠过他们,依旧没找到她想见的那两个人。她心里最后那点侥幸彻底灭了,信里写的都是真的。
余奶奶走上前,握住宋知画冰凉的手,老人家的掌心粗糙却温暖。“画丫头,”她声音发颤,“你奶和你二叔……他们……走得太惨了。”
宋知画反手抓住余奶奶的胳膊,指尖用力到发白:“余奶奶,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半月前的早上,”余奶奶吸了口气,像是要驱散那可怕的记忆,“琼哥儿吵着要找彩凤奶奶要糖饼,我们走到院门口,就闻见……闻见一股血腥气。”她闭了闭眼,“推门进去……彩凤倒在院当中,拐棍摔在一边……大力他……他在院门口,手里还握着一包点心……地上全是血……”
余琼似乎被勾起了恐惧,把小脸埋进余奶奶腿边,带着哭腔小声说:“画姐姐……奶奶不动了……灰团也不动了……”
余大宝补充道:“我们赶到时,人都凉了……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像是找什么东西。”
宋知画听着,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砸进心里。她仿佛看见了那个画面,闻到了那浓重的血腥味。那个总会慈爱地叫她“画儿”、把最好吃的留给她、在她初来这个世界时给予她最多温暖的老人,那个后来默默帮她做事的二叔,还有那个总爱蹭她手心的灰团……都没了。
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燕博文立刻上前一步,坚实的臂膀稳稳扶住了她。
“知画。”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宋知画靠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她慢慢站直身体,推开燕博文的手,脸色苍白得像纸,眼底却烧着冰冷的火焰。
“宝康哥,”她转向一直垂着头的青年,声音异常平静,“带我……去我奶和二叔的坟前看看。”
陈宝康用力抹了把脸,重重地“嗯”了一声。
宋知画站在两座新坟前,泥土还带着湿润的气息。她缓缓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重重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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