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的警告像一根刺扎在宋知画心里。她没有丝毫耽搁,立刻钻进了靖安侯府的书房和自己的小药库,那里堆满了她从各处搜集来的医学典籍和各地风物杂记。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干燥草药混合的气味。她纤长的手指快速掠过一排排书脊,抽出所有可能与南诏、苗疆、巫蛊相关的册子。灯光下,她的侧脸紧绷,眼神专注得像是在搜寻救命稻草。
《南诏行记》《百瘴谱》《异闻录》……她一本本翻找,不放过任何只言片语。终于,在一本纸张泛黄、边角破损的《岭外代答》中,她找到了关于“情蛊”的零星记载。
“……其蛊无形,多下于饮食,中者心神渐失,情系下蛊之人,视若珍宝,疏离旧爱……性烈者,可蚀人心智,断人情根……”
“……解法甚罕,或曰需下蛊者心头血为引,辅以灵药,然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中蛊者亦将心智永损……”
文字冰冷而残酷,印证了长风的猜测和最坏的预想。燕博文那陌生的眼神,那不合常理的维护,都有了答案。这不是变心,这是中了暗算!
合上书页,宋知画眼底一片冰寒。她需要确认,需要当面撕开阿蔓莎的伪装。
安亲王府 揽月阁
阿蔓莎正心情颇好地对镜梳妆,镜中人眉眼含春。这时,侍女匆匆进来:“公主,靖安侯府的宋姑娘来了,说要见您。”
阿蔓莎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冷笑:“让她进来。”
宋知画走了进来,一身素净衣裙,身上带着室外微凉的空气,与这暖香缭绕的内室格格不入。她目光直接锁定阿蔓莎,没有任何寒暄。
“你对他做了什么?”宋知画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
阿蔓莎慢条斯理地放下玉梳,转过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宋姑娘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对我的夫君能做什么?自然是尽心伺候,让他舒心快活。”
“别装傻!”宋知画向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燕博文突然性情大变,对你言听计从,疏远至亲。除了你们南诏那些下三滥的蛊术,还能有什么?”
阿蔓莎嗤笑一声,站起身,走到宋知画面前,目光带着挑衅:“宋知画,你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心,就跑来污蔑我下蛊?真是可笑!世子他现在心里眼里只有我,那是因为他终于看清了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你一个下堂妇,凭什么在这里质问我?”
“下蛊害人,伤天害理,必遭反噬。”宋知画盯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任何一丝情绪变化,“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得到的就是你的?做梦!”
“是不是我的,现在不已经是了吗?”阿蔓莎笑容扩大,带着恶意的快感,“他昨夜就歇在我这里,抱着我,唤我的名字。宋知画,你听清楚,他现在是我的男人!你和你那两个孩子,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燕博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他一进来,目光首先落在阿蔓莎身上。
“阿蔓莎,她是不是来为难你?”燕博文快步走到阿蔓莎身边,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同时用一种防备和不赞同的眼神看向宋知画。
阿蔓莎立刻变了一副面孔,柔弱地靠向燕博文,眼圈微红:“世子,宋姑娘她……她非说我给你下了什么情蛊,才让你对我好……我……”她语带哽咽,说不下去。
燕博文眉头紧锁,看向宋知画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带着责备:“知画,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跑来阿蔓莎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情蛊,无稽之谈!”
宋知画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将阿蔓莎护在身后,听着他口中吐出维护另一个女人的话语,心口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又冷又痛。
“燕博文,”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你从前是如何看待她,如今又是如何?你对怀瑾和知玥,对我,可还有半分从前的心?这正常吗?”
“我很正常!”燕博文语气强硬地打断她,眼神里甚至闪过一丝烦躁,“我看不正常的是你!阿蔓莎是我的妻子,我对她好天经地义!至于你……我们早已和离,我的事,不劳你费心!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阿蔓莎!”
“妻子?”宋知画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觉得无比讽刺。她看着燕博文被蛊毒操控却自以为清醒的模样,看着阿蔓莎在他身后投来的、充满胜利和嘲弄的眼神。
所有的愤怒、不甘和最后一丝期望,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然后碎裂成冰渣。
她不再看燕博文,目光直直射向阿蔓莎,一字一句道:“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说完,她决然转身,挺直脊背,一步步向外走去。身后,是燕博文温声安抚阿蔓莎的低语,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过往一切的情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