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那一声微弱却清晰的“水”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星枢基地内漾开了希望的涟漪。幽竹几乎是瞬间就捧来了盛满清甜泉水的玉碗,小心翼翼地递到老默手中。老默扶起墨渊依旧虚弱的身躯,将碗沿凑到他唇边,一点点地喂他啜饮。
清凉的泉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前所未有的滋润感。墨渊闭目缓了片刻,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的迷茫已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沉静与洞彻。他缓缓移动视线,再次仔细地看过围在身边的每一张脸——老默眼中的欣慰与凝重,石蛮那毫不掩饰的狂喜与担忧,幽竹泫然欲泣的激动,以及不远处盘坐调息、闻声望来、眼中带着关切与一丝探究的云芷。
“老默,石蛮,幽竹,云芷姑娘……”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平稳了许多,“辛苦诸位了。” 话语简短,却蕴含着沉甸甸的分量,让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老大!你终于醒了!可吓死俺了!”石蛮嗓门最大,激动地搓着手,想上前拍拍墨渊又怕碰伤他。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老默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感觉如何?体内那股力量……”
墨渊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新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体内。意识如同最精密的触须,扫过四肢百骸,最终聚焦于丹田气海深处。
那里,原本濒临破碎、狂暴混乱的“混沌心核”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微小、却凝练到极致、缓缓旋转的暗金色漩涡——归墟奇点。它不再散发毁灭性的吸力,而是如同宇宙中的黑洞,内敛、深邃、寂静,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质能与规则。心核表面,流淌着无数细微繁复、仿佛蕴含星辰生灭至理的暗金纹路。之前反噬造成的恐怖裂痕已然弥合,虽然远未达到圆满状态,但根基稳固,与整个星枢基地弥漫的“寂灭”道韵产生着玄妙的共鸣,自主地、缓慢地汲取着周围精纯的能量进行滋养与巩固。
他“看”到了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那些来自“观寂台”试炼的传承信息——关于“归墟”并非终极毁灭,而是万物由有序走向无序、能量重新归一的必然过程,是熵增的终极体现,亦是新秩序诞生的温床。他看到了那简略却直指本源的 【归墟共鸣】 秘术雏形,以及【星寂步】的完整法门。更重要的是,他触摸到了一丝对“寂灭”法则的模糊感应。
“破而后立……”墨渊心中明悟。此番濒死体验,加上星枢基地这处与“归墟”道韵极度契合的宝地滋养,让他因祸得福,不仅初步稳固了这恐怖的力量,更对其本质有了跨越式的理解。这力量,是双刃剑,更是通往至高境界的钥匙。只是这把钥匙,沉重无比,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
他缓缓睁开眼,迎上众人关切的目光。
“力量已初步稳固,”他言简意赅,并未详述其中凶险与奥秘,“此番昏迷,于我而言,亦是一场……蜕变与领悟。”他目光转向大厅中央那缓缓旋转的能量星图,以及四周晶壁上的刻痕,“此地‘星枢’,乃远古‘观寂者’所建,与我所得传承同源。此处能量环境,于我疗伤与修行,大有裨益。”
老默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将众人这些时日的发现、遭遇地蚀蠕虫、被迫撤离、最终找到此地的经过,以及他们对星枢基地的初步探索和认知,快速而清晰地讲述了一遍。同时,他也坦诚了当前的困境:物资虽暂时无忧,但出路不明,外界威胁仍在(蛇窟、帝国),且云芷姑娘神魂之伤未愈,石蛮的寂灭之伤也需根除。
墨渊静静聆听,神色平静,唯有在听到石蛮为救他硬抗寂灭之力和地蚀蠕虫时,目光在石蛮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颔首。待老默讲完,他沉默片刻,似在消化信息,也似在感知整个基地的细微波动。
“云芷姑娘,”他看向云芷,“你神魂之伤,牵涉异种意志侵蚀,非寻常药石能医。我可尝试以‘归墟共鸣’之法,辅以此地星辉,助你缓缓炼化那道魔蛇意志碎片,但需循序渐进,急则生变。”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
云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希望,轻轻点头:“有劳墨渊大哥。” 她能感觉到,苏醒后的墨渊,气息虽内敛,却更显深不可测,尤其是对“寂灭”之力的认知,似乎已远超她的理解。
“石蛮,”墨渊又看向石蛮,“你体内残留的寂灭之力,源于我。待我力量再恢复几分,可将其引导而出,或能化害为利,淬炼你之体魄。” 石蛮闻言,咧嘴一笑:“老大,俺信你!这点伤不算啥!”
最后,墨渊目光扫过老默和幽竹,最后落回中央星图:“当务之急有三。其一,我等需在此彻底恢复元气,提升实力。此地乃绝佳修炼之所,尤其于我与云芷姑娘而言。其二,需尽快探明此地奥秘,尤其是这‘星枢’核心是否真有对外感应之能,寻找出路。其三,需了解外界动向。蛇窟与帝国之战结果未知,需防其寻踪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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