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窦雪辞陪着邹云谏许久,又帮他上了烫伤药才走。
期间邹云谏眼神几乎黏在她身上,一刻也不愿挪开,似乎下一秒她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只是人一走,邹云谏那原本含着缱绻柔情的双眸,倏然冷下来。
“爷,我瞧大姑娘对您还是有情的,方才她多着急,还亲自帮您上药。”
小五扶着邹云谏躺下,今儿已经违了大夫的叮嘱下床,更得精心养护一阵子。
“小五,你觉得表妹比之从前待我如何?”
小五思索了片刻才说,“奴才觉得现在好!从前大姑娘为人豪爽,却不大心细。
有时候爷您心情不好大姑娘都看不出来,还一个劲儿拉着您说话。
可现在大姑娘稳重多了,会照顾您,关心您。
方才出去的时候,还嘱咐奴才若有什么短的缺的,只管去找她。”
邹云谏听了却没有多高兴,反而眉头皱得更深。
“奴才说错了吗?”
小五见状有些不解。
“不,你没错。”
邹云谏眉头依旧不曾舒展,又说,“可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跟从前不一样了。”
明明窦雪辞比以前温柔,比以前关心自己。
先前还不觉得如何,他只以为女孩子长大了,性子变化也是常有的。
但方才他多次引导,表现出不安惶恐,可窦雪辞就是不肯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若是从前的表妹,定然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绝对不会抛下他不管,哪怕他的腿断了也不会嫌弃他。
可如今的表妹,虽然给他上药,照顾他,却连半个承诺都不愿说。
而且表妹以前是很黏他的,来他院子里少说也要拉着他玩一下午才走。
现在他都伤成这样了,窦雪辞竟然只待了一个多时辰。
小五挠着头,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哪里不一样。
“爷,是不是您想多了。
大姑娘已经十四了,自然跟小时候不一样。
我听妈妈说,姑娘们长大了,就是会矜持一些,何况是大姑娘这样的身份。”
邹云谏默了默没说话,真的是这样吗?
很快邹云谏就知道了答案,因为自那天之后,窦雪辞又是一连五天没去看过他。
原本府里众人瞧窦雪辞去丹霞阁,还以为两人和好了。
谁知没多久窦雪辞就像是完全忘记邹云谏这个人了一样,甚至府里下人们明目张胆苛待丹霞苑她都不管一管。
邹云谏那里,小五黑着脸从外面回来。
“又没要到炭吗?”
邹云谏腿上有伤,卧在榻上,盖了两层被褥依旧觉得身上冰凉。
“爷,要不小的去求求大姑娘吧,她不会不管您的,定是那起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弄鬼!”
小五连着三日去要炭例,要不到不说,每每还要受一番奚落。
邹云谏嘴唇发白,“不许去!你先拿了咱们的钱,到外面买些炭回来。”
那日他已经低声下气过一回了,如今若再去求她,自己成了什么!
而且他手上并不是没有银钱,只是想看看窦雪辞是不是真的那样心狠…
如今他才总算看明白,窦雪辞果然变心了!
这是看他断了腿,觉得没有价值,就想甩掉自己!
邹云谏目光越发阴沉,落在炭盆里的灰烬,那是姑母今早叫人给他传的信儿…
小五出去买炭的事儿很快窦雪辞就知道了。
“姑娘觉得表少爷还能再撑几日?今年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只怕外头的炭也不好买。”
琉云撑着下巴,暖阁里地龙烧得旺盛,她不觉生出几分困意。
暮荷忽然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子枣泥山药糕,香甜的味儿钻进鼻息,琉云一下来了精神。
笑嘻嘻地伸手就想拿一块,却被暮荷一巴掌拍开她的小爪子。
“祖宗,这可不兴吃!”
琉云撇着嘴,“暮荷姐姐越来越小气了,哼!”
暮荷无奈地点了下她的头,将东西放到窦雪辞跟前,眼神中有几分凝重。
“放着吧。”
窦雪辞看着糕点出神,安静了这些时日,也该下场大雨了。
三日后
窦竹音来请她,这是一早就说好的。
前儿二太太的侄女姚妙兰回京,如今在府里暂住着。
她父亲刚左迁任工部侍郎,约莫年下就能到京城,姚妙兰是跟着她母亲先一步回来的。
二太太有意抬举自己侄女,嘱咐了府里的姑娘们好生招待。
正好大家也无趣,便打算在园子里摆个席。
窦雪辞自然应了,跟着过去。
姚妙兰是二房的亲戚,席面是那位伶俐无比的二奶奶金玉簟一手操办。
雪后初晴,空气清冽的似刚剖开的冰玉。
偌大的园子早已被下人们收拾出来,抄手游廊连接着暖阁与亭台。
宴席就设在望雪亭中,这亭子四角飞檐,悬着铜铃。
四周早已放下了厚厚的锦帷挡风,当中设着紫铜大火盆,炭火烧得正旺。
噼啪轻响,热浪烘得亭内暖如春暮,与亭外竟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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