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节哀。”
老太太看着窦雪辞出神,问她,“你同祖母说,孟氏女状告明霄,是你做的吗。
一旦陛下迁怒,整个国公府或许都会获罪,你可想过?”
窦雪辞略正了正身子,“祖母说什么,孙女听不懂。”
“既做了,又何必同我打哑谜。
今儿你二叔往你那里送了不少东西过去,难道不是有求于你。”
“二叔送来的银子,是补二房这些年贪墨国公府的亏空,这些祖母难道不知?”
窦雪辞心里有些话,藏了许久,站起身,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人。
“祖母既然问了,孙女也问一句。
当年孙女扶灵回乡,路上那场刺杀险些要了我的命,祖母有没有怪过二叔?
有没有问他,因何骨肉相残?”
还有上一世她被邹氏害死的时候,祖母当真不知情吗。
窦雪辞在心底加上这一问。
如鲠在喉,老太太袖中的手不住颤抖。
“祖母放任他们对孙女下手,比之,更令人心寒。
您想要二房继承爵位,大可穿上诰命服去宫里跪求陛下,求皇后娘娘!
真豁出脸面,皇后娘娘毕竟是您生的,总有几分胜算。
可您没有,您眼睁睁看着他们杀我,一声不吭。”
上前半步,窦雪辞直直盯着老太太的眼睛问,“祖母,若孙女真死在他们手里呢。”
“不可能!祖母不会,绝不会看着你死!”
老太太急急反驳。
窦雪辞摇摇头,“您会,因为只有我死了,二房才有可能继承爵位。
祖母,您一直很清楚这一点。”
老太太很想反驳,窦雪辞的目光太冷,冷得她害怕,仿佛真要彻底失去这个孙女。
可窦雪辞忽然又说,“昨夜二叔去了锦绣院。”
话音落下,老太太彻底支撑不住瘫倒在椅子上。
“你…都知道了…”
窦雪辞笑,消息还是她叫人透露给老太太的,如何能不知道。
“你想怎么办。”
老太太声音无力,她了解自己的孙女,既然发现了这种丑事。
无论邹氏还是老二,只怕都不得善终。
“我会进宫求陛下放过二房其他人,但祖母要召集窦家族老,开宗祠,将二房逐出窦家!”
“不成,他毕竟是你二叔啊!”
老太太慌了神,撑着要站起来。
“可他几次三番要杀我的时候,没想过我是他侄女。”
又说,“祖母当初既然选择了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如今便也继续这样做吧。”
“若我不肯呢!”
她是窦家的老祖宗,那些族老会给她面子。
窦雪辞却笑着说,“祖母知道为何姑母这些年同您不亲近吗?”
老太太别开眼,不答。
“因为祖母您看不清形势,一心想叫二房继承爵位,看着他们对我下杀手,不闻不问。
在您心里,我父亲活着,他的地位高于所有人。
他死了,二叔,大哥哥又高于所有人。
仔细想,您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带着窦家越走越远的人。
孙女亦可以!”
“但你是个女子,若非如此,祖母怎会…”
窦雪辞目露讥讽,“可祖母睁开眼睛瞧瞧您养的这些个孙子,三房被二房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个个鹌鹑一样。
大哥哥私藏罪臣之女,差点害了全家。
怀二哥整日招猫逗狗,不务正业!但凡有点子事儿,他便吓得缩头乌龟一样!
反倒是一个个姑娘,明熙虽骄纵了些,却勇敢果决,拿得起放得下。
更别说竹音姐姐,饱读诗书,胸有丘壑,比男子强百倍万倍!
就连二嫂子,配二哥哥那样的蠹虫,都白瞎了她的伶俐精明!”
老太太垂着头,一时说不出话。
却瞧着越发苍老了几分。
“明日,孙女会请窦家各位族老来。
祖母今夜便仔细想想,是将来闹出叔嫂通奸好,还是悄无声息将二房逐出国公府更妥帖。”
话毕,窦雪辞欲走。
老太太满是疲惫的声音忽然叫住她,“辞儿,至少,留下明怀一家吧…
他没有什么大出息,顶多混账胡闹一些。
金家这些年得陛下看重,若是他没有国公府做靠山,恐怕会动和离的心思。”
没有求赵令曦留下,是因为老太太知道,赵令曦有嫡子,窦雪辞不会愿意给二房留后路。
而金玉簟哪怕将来怀孕,以窦明怀的个性,也不敢去争。
“好,孙女告退,祖母好生歇着吧。”
应下后,窦雪辞离了寿安堂。
她没有告诉老太太二房真正的嫡长子如今还下落不明,昨夜邹氏同窦伯阳说那番话,后来她安插在锦绣阁的眼线回来禀告。
窦雪辞吃惊不已,因为连她也只是知道窦明霄是邹氏生的,换子却是第一次听说。
前世并未提过这桩因果,恐怕是窦明霄一路顺风顺水,最后还得了爵位,窦伯阳早歇了找回姚氏亲生儿子的心思。
因此不曾提起,窦雪辞不说,也是不想给老太太留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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