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送粮那个是…”
川泽也认出了房锦羡。
“嗯,你二人下去接收粮草。若是没有异样,就在城外完成交接。”
窦雪辞微微颔首,特殊时期,即便是房锦羡带队,她也不会让人入城。
事有万一,必须小心谨慎。
其实,在这一战开始前,她就已经在让房锦羡筹备粮草,分批悄悄运往附近州府藏下。
房锦羡去渭州府,一是为盐矿,二就是粮草。
昭明帝连陷害窦明怀,阻止她带兵出征的事都做了。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她打胜仗,凯旋回京。
若要动手脚,粮草是最能掐住大军命脉的一环,所以她不可能不防。
于是命房锦羡批量在民间和各大州府手中购入粮草,时机一到,再以市场价卖入军中。
昭明帝事后知情,只要他还想保住这数十万大军的忠心,粮草的银钱,就一定会分文不差的补给窦雪辞。
但先机已失,大军记住的依旧会是窦雪辞的恩情。
可不补这笔钱,他堂堂一国之主,沦落到竟要臣子自己掏腰包打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个亏,他怎么都得认!
而窦雪辞从中既赚了银子,还得了名声。
很快,川泽和瞻淇回来,说粮草检查过,没有问题。
陈米的市场价为八百钱一石,新米为一两四钱。
因是供给军中,数目又庞大,房锦羡等商客愿以陈米六百钱,新米一两的价格售出。即便如此,三万石粮食,也需上万两的支出。
窦雪辞亲自出城,百姓们和将士听说有商队赶来。
纷纷站在关内,伸着脑袋好奇地往外看。
当着众人的面,窦雪辞写下一张两万六千两的欠条,叫他们到京中护国公府去拿钱。
这一幕,给关内的百姓和将士们,都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他们从未见过,有将领自掏腰包养活数十万大军。
相较之下,朝廷却弃他们于不顾…这一日,心生怨怼者,不在少数。
粮食一车车运入关内,窦雪辞命人当下先还了百姓们的粮食。
余下的,还够支撑大军十几日。
到那时,蔺鹤屿也该带着他准备邀买人心的粮草抵达烬云关。
“世人都道,士农工商,商者最贱。可紧要关头,却是他们救了我十几万大军的性命!”
冯屠虽平日里也粗犷的很,但他却是实打实的士族出身。
因而见了那排着队进城的粮草车辆,忍不住生出几分感慨。
俞鸿听说有商队到城外,便急匆匆过来,见到的已是窦雪辞签下欠条,粮草进城的场面。
“冯将军慎言!一群唯利是图的商客罢了,一买一卖,何谈什么救命?”
冯屠怒从心起,瞪着俞鸿说道:“俞监军好气性啊,那从此后这些粮食你一口也别吃!等饿得快死了,路边的野狗给你叼根骨头,你都得管它叫爷爷!”
“你…你…冯将军好歹也是士族之后,却学得满口污言秽语,也不怕辱没了祖宗!”
“哼,我家祖宗豁达,若是见我像俞监军这样不明是非,才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俞鸿气得胸口起伏,狠狠一甩长袖。
“本监军不与你这莽汉争口舌之锋,总之太子殿下不日就会带粮草支援我军,这些个商客运来的粮食根本可有可无!”
却不知,他说完这话,忽然觉得周遭森寒阴冷。
几道目光像刀子一样朝他扎过来,恨不能将他当场戳出几个洞。
“太子殿下便是日夜兼程,从京城赶到烬云关,也要半月之久。
可关内的粮食还有多少?甚至不够大军一日之食!
俞监军说出这样的话,是觉得边关将士即便饿死,也无足轻重吗!
若是北狄在此期间反扑,我军战败,俞监军又担得起这责任吗?”
瞻淇正叫人卸粮食,听到俞鸿同冯屠争吵才停下脚步,脸色阴沉发寒。
“哼,大将军不是活捉了贺兰博吗,北狄还敢进犯?”
俞鸿被瞻淇那要将人撕碎般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却依旧嘴硬。
“可事先谁也不知大将军会抓到贺兰博。
俞监军可想过,若两军继续交战之时,我方粮草短缺,将士们饿得连刀都提不起来,你还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吗?
只怕早就被北狄的铁骑踏破烬云关,砍了你的脑袋祭他们的王旗!”
瞻淇此言,不仅俞鸿被说得心虚,面色发青。
在场将士亦是后怕不已,只要想想那兵败后,遭北狄屠城的场面,恐惧便瞬间席卷全身,冷汗涔涔。
这一日夜间,将士们吃饱了饭的同时,三五成群,讨论的都是瞻淇那番话。
心中对朝廷,对太子,对昭明帝的怨怼,更深一层。
——
又三日,冯屠和吴莽日日在关外叫骂。
可北狄就是不肯迎战,也不愿松口,加重条件接回贺兰博。
“大将军,难不成就这样同他们耗下去?”
吴莽回来,猛灌了一大口凉茶,他骂得喉咙都快要冒烟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