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奏。”
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像惊雷炸在殿内。赵宸猛地抬头,撞进皇帝带着血丝的眼睛里,那里有疲惫,有期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即日起,设盐铁监,由你总领其事。”皇帝拿起朱笔,在奏折上重重一勾,“琉璃盐引、标准计量器、累进税制,都照你说的办。凉州的冶炼场,让工部配合你尽快开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宸,“但有一条——若出半点差池,朕第一个拿你是问。”
赵宸叩首,额头触到金砖的瞬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儿臣遵旨!若新政不成,愿领死罪!”
起身时,他瞥见皇帝案头的青铜鹤灯,三芯烛的火苗不知何时并成了一芯,却比刚才更亮,将御书房的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窗外的天已泛白,晨露打在梧桐叶上,滴答作响,像在为这场撼动根基的改革,敲起了晨钟。
(走出御书房时,朝阳正好越过宫墙,在丹陛上投下一道金河。赵宸踩着金光往下走,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沉得像压了座山——他知道,这道圣旨下去,必然会引来轩然大波。王显的旧部会反扑,守旧的大臣会阻挠,甚至二皇子和柳承宗,怕是又要在暗处搞些小动作。
但他更清楚,系统面板上跳动的【盐铁改革可行性92%】不是虚言,那些琉璃盐引、蒸汽鼓风炉、累进税制,不是纸上谈兵的空想。就像西域的商队终会踏平沙漠,新政的种子也终将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路过东宫时,他看见赵珏站在廊下,望着御书房的方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两人目光相撞,赵珏的眼神像淬了毒的箭,赵宸却只是平静地颔首,继续往前走。
有些仗,不必拔刀,胜负早已注定。
回到安王府时,青黛正举着系统兑换的“蒸汽算盘”算账,珠子噼里啪啦响得像爆豆。见他回来,立刻蹦起来:“殿下!系统说盐铁改革能让国库每年多收五百万两白银!够造一百艘蒸汽船呢!”
赵宸接过她递来的热茶,看着葡萄架上刚抽出的新藤,嫩芽上还挂着晨露。他忽然笑了:“不止蒸汽船。有了这笔钱,能修水利,能改良农具,能让边军换上新甲胄……”
他望向远处工坊的方向,那里的烟囱已经冒出了白汽,像一道连接天地的线。阳光穿过葡萄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正在绘制的画——画里有新政的脉络,有民生的烟火,还有一个比史书更厚重的未来。)
(盐铁新政的圣旨刚下三日,长安城里就像泼了盆热油,到处都是滋滋作响的议论。户部的老吏们捧着琉璃盐引唉声叹气,说这玩意儿比黄册还难管;西市的盐商却挤破了安王府的门,手里攥着银票,想抢头批专营资格;连街头说书先生都改了话本,把“官督商办”编成了“安王智斗盐老虎”,听得百姓拍案叫好。
赵宸却没功夫理会这些。他在王府西侧辟了间“盐铁监筹办处”,墙上挂满了各地盐池、铁矿的详图,案头堆着系统整理的《历代盐铁弊案》,从汉初的吴王之乱到本朝的私盐泛滥,红笔圈出的要害处密密麻麻,像爬满了蚂蚁。
“殿下,江南盐商联名递了折子,说累进税不公平。”苏婉儿捧着一叠文牍走进来,月白裙裾扫过地上的算盘珠,发出清脆的响,“他们说月销百石以上税率降一成,是在偏袒大商帮,小商贩根本熬不到那个量。”
赵宸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飞快游走:“让他们派个代表来,我跟他们算笔账。”他指了指案上的玻璃账本,“系统统计过,江南最大的十家盐商,每家月销都在千石以上,却靠着贿赂官员,只按百石缴税。新政一推行,他们的实际税负反增了两成,自然要叫屈。”
正说着,青黛举着个铁皮匣子跑进来,匣子上的铜锁还在晃悠:“殿下!这是系统新做的‘票据打印机’!输入盐引编号,一按就能打出带防伪纹的提货单,比手写快十倍,还不怕仿冒!”
她把匣子放在案上,按动开关,“咔嗒”一声,一张带着缠枝莲暗纹的纸片吐了出来,上面的编号、日期、盐量清晰得像刻上去的。赵宸拿起纸片对着光看,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那是用系统特调的油墨印的,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好东西。”赵宸赞了声,“让工匠多造些,下个月分发到各盐池,以后提货单都用这个打。”
苏婉儿看着打印机,忽然道:“我听说柳国舅在家抄写《论语》时,总让幕僚打听盐铁监的人选。他的远房侄子柳成,在淮南盐场当了五年管事,昨天还托人送了幅《千里江山图》到府门口,被张猛扔出去了。”
赵宸冷笑一声:“柳承宗倒是不死心。告诉张猛,再有人送礼,直接捆了送刑部——就说他们想贿赂盐铁监官员,按律处置。”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圈出“淮南盐场”四字,“柳成在淮南五年,账目上的‘损耗’比别处多三成,回头让盐铁监的人重点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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