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墨尔本某处隐秘的宅邸深处。
与“幻梦众生安”食堂里充满希望和温情的氛围截然相反,在城市某个不起眼、但内部装修却极尽奢华的宅邸深处,一间被改造为坚固钱库的密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绰号“九指汤米”的男人——因早年一次矿难失去了左手一根小指——正陶醉在自己肮脏的王国里。
他身材不算高大,但很结实,脸上横肉丛生,一道疤痕从眉骨划过眼角,平添几分凶悍。
此刻,他正就着一盏昏暗但昂贵的煤油灯,一遍又一遍地清点着堆放在厚重橡木桌上的钞票和金镑。
手指贪婪地抚摸着纸币光滑的表面和金属冰冷的质感,嘴里发出近乎癫狂的、压抑着的低笑:
“哈哈哈……都是我的,都是我的!那些穷鬼、赌鬼、走投无路的蠢货……他们越是绝望,老子就赚得越多!利滚利,生生不息,妙啊!真是太妙了!”
他完全沉浸在对财富的病态迷恋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些因他的高利贷而家破人亡的惨剧,在他听来,恐怕还不如一枚金镑掉在地上的声音悦耳。
然而,这自我陶醉的巅峰时刻,被一阵急促、惊慌的敲门声悍然打断。
“老大!老大!不好了!有人……有人来砸场子了!外面……外面动枪了!”手下惊慌失措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铁门传来,紧接着,外面果然隐约传来了一阵不同于寻常火并的、极其短促密集、如同撕裂布匹般的凶猛枪声!
这枪声……哈里森队长带领的治安官们,显然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或者说,任何抵抗在那新式冲锋枪的火力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九指汤米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的猪油。
他眼中闪过一丝老江湖特有的警惕和凶光。
他没有立刻冲出去,而是先对着门外吼了一声:“雷神知道了!顶住!”
等门外的手脚步声慌乱地远去,他才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侧耳倾听了片刻,然后才缓缓拉开一道门缝,确认外面走廊暂时安全。
他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满桌的财富,然后极其小心地将密室厚重的铁门重新锁好,仿佛在守护自己最重要的命根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怀里掏出一把保养得锃亮、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柯尔特转轮手枪,咔嚓一声检查了一下弹巢,眼神变得如同被逼到墙角的野狗般狠辣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猫着腰,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悄无声息地朝着前厅和大门的方向摸去。
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是别的仇家,或许是手下人小题大做……
然而,他刚小心翼翼地探身来到通往主厅的走廊拐角,一只冰冷、坚硬、带着死亡气息的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如同等待猎物的毒蛇,稳稳地、精准地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持枪者动作之快、之隐蔽,远超他的想象。
九指汤米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枪口传来的金属凉意,以及持枪者那稳定得可怕的呼吸。
“哥……大哥!好汉!手……手千万别抖!千万不能松手啊!”
刚才还一脸狠辣的汤米,瞬间怂得如同被戳破的皮球,声音带着哭腔,高举双手,连手里的转轮枪都差点拿不稳。
他贪财,但更惜命,财富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真的一切皆空了。
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来的根本不是寻常的混混或者仇家。
这时,他才看清了持枪者的装扮——深蓝色的双排扣制服,黑色的圆顶盔,以及对方臂章上清晰的治安官标志!
是官方的人!而且是精锐!
他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哈里森队长看着眼前这个前一刻可能还凶神恶煞、此刻却吓得屁滚尿流的放贷头子,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哼,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软骨头。”
“治安官大人!长官!您……您说的是!我就是个软骨头,没用的废物!您可千万拿稳了,我这小命可就悬在您手指头上了……”汤米几乎要语无伦次,额头上的冷汗顺着油腻的脸颊滑落。
“哦?这么怕死?”哈里森队长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那也好办。把你背后的靠山,那个藏在政府里的保护伞说出来。如果你的消息有价值,或许……可以考虑在审判时,为你争取一个‘配合调查’,从宽处理。”
哈里森的话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九指汤米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江湖道义、什么幕后交易?
他只想活命!
“我说!我全都说!一个字都不隐瞒!”他几乎是抢着回答,生怕慢了一秒对方就会扣动扳机,“是……是维多利亚殖民地财政部副秘书,同时兼任土地与矿产特许权审批办公室主任的——查尔斯·芬奇爵士!是他!一直都是他在给我们提供消息,帮我们打点关系,挡住官面上的调查!我们……我们赚的钱,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一份‘孝敬’送到他指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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