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同挣脱了冰雪束缚的鸟儿,迅速传回维多利亚州,也通过缓慢恢复的电报线,震颤着其他殖民地幸存者的心。
人们对蒋宸的感激之情,达到了顶点,甚至带上了一丝宗教般的虔诚。
在悉尼一个拥挤、气味混杂的难民营地里,一位在雪灾中失去丈夫的母亲,紧紧攥着已经空了、却依旧舍不得丢弃的、印有“幻梦众生安”标记的“热力包”外壳,对周围同样劫后余生的人们哽咽道:“是蒋先生……是他的人拼了命送来的这些东西,我的两个孩子,才没在那天晚上冻死……他是老天爷派来的恩人!”
她的眼泪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却带着希望的重量。
而在维多利亚州本土,这种感恩则转化为一种更加具体、更加炽热的崇敬。
因为他们不仅得到了物资,更亲眼见证了那个在绝境中带来火光的身影。
他们记得,在暴风雪最猛烈、连最强壮的猎犬都蜷缩在窝里瑟瑟发抖的天气里,当自家的存粮即将见底,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淹没而来时,是蒋宸亲自带着人,赶着由那种叫“铁牛”的、轰鸣着的钢铁巨兽,或是依靠着忠诚而强壮的雪橇犬拉着的爬犁,深一脚浅一脚地,如同从白色地狱中跋涉而出的使者,将活命的口粮和温暖的煤块,送到他们几乎冻结的家门口。
老矿工刘铁山的妻子,回忆起那一幕,依然会激动得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那天风大得邪乎,能把屋顶都掀喽!
雪片子不是在下,是在横着飞,像刀子,打在脸上生疼!
我们都以为……肯定熬不过那个晚上了,心里都凉透了……结果,就听见外面好像有动静,跟鬼似的。我男人,他拼了力气扒开被雪堵住的门缝往外一看……他,他那么大个汉子,当时腿一软,差点就跪下了!
是蒋先生!他整个人……像个雪堆成的雕像,眉毛、头发、衣服上全是厚厚的冰壳子,脸上冻得又青又紫,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齐膝深的雪窝子里,亲手把一袋面粉和一筐黑金似的煤块递过来!
他还对着我家那口子喊,声音都哑了:‘刘大哥!挺住!为了嫂子,为了娃,一定要活下去!’……你们是没看见,他身上那件最厚的军大衣,后来我们才知道,他脱给村头那个没儿没女的张寡妇了……”
这些故事,在逐渐升起的炊烟里,在共享的每一碗热汤中,被一遍又一遍地、带着敬畏与感激传颂着。
蒋宸那句在风雪中嘶哑喊出的“一定要活下去!”,不再是一句简单的鼓励,它已经成为一种精神象征,一种在绝境中点燃生命之火的咒语。
他不再是遥远、富有的企业家,而是在生死关头,与他们呼吸着同样冰冷空气、并肩与死神搏斗的亲人、兄弟。
而只有蒋宸最核心的圈子才知道,那些最危险、最偏远的救援任务,是如何凭借着超越常人的意志与力量完成的。
陈砚站在曾经被数米厚积雪彻底封死、如今已露出狰狞岩石的山口,望着脚下如同伤疤般逐渐显露的道路,对身旁的蒋宸感叹道,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对天地之威的敬畏:
“先生,此雪之酷烈,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寂灭’真意,乃老夫漫长岁月中所仅见。若非你以凡人之躯,行近乎逆天之举,更调动起这千万人求生的意念,汇成一股不屈的洪流与之抗衡,此地……恐已彻底化为生机断绝的白色墓场。”
这位见惯了风浪的老者,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人力有时尽,但精神的力量,在特定时刻,足以撼动规则。
夏娃那纯净无瑕的心灵,则更直观地受到了洗礼。
她跟随救援队,亲眼看到普通人如何在极限环境下,将最后一口粮食留给孩童,将唯一的“热力包”塞给更虚弱的邻居。
她开始真正理解,蒋宸一直追求的“幻梦众生安”,不仅仅是一个美好的口号或蓝图,而是由无数个具体而微小的、在冰冷绝望中互相依偎、用体温互相温暖的瞬间构成的。
这种人性的光辉,比任何超凡之力都更让她触动。
至于蒋宸自己,这位灵魂承载着另一个时空的智慧与忧患、身体却站在南半球土地上的变革者,此刻正立于南角试验田的高处,俯瞰着脚下这片正在痛苦与希望中挣扎复苏的土地。
他体内那具已达人类巅峰的体魄,依旧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深入骨髓、仿佛连思维都能冻结的极致寒冷。
但他的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却是滚烫的。
因为他知道,他带来的,不仅仅是超越时代的科技和救命的物资,更是一种源自古老故土文明的、坚信“人定胜天”的顽强精神,以及“为生民立命”的朴素理想与担当。
这场突如其来的诡异大雪,如同一场最残酷的淬炼,将他、乔治总理,以及所有维多利亚州的居民,锻造得更加紧密,凝聚成一块难以摧毁的钢铁。
在这幅宏大的画卷中,一些微小的、却可能影响未来的插曲,也在悄然发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