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招娣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刚刚从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中惊醒,却又坠入了一个更加离奇、完全陌生的场景。
头痛欲裂,像是被强行塞入了一团混乱的毛线。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晕眩感,随即,一些破碎的、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突兀地浮现在她的意识里——维多利亚州……澳洲……殖民地……
穿越?
这个只在网络小说里见过的词,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真的……来到了过去?
一个历史上似乎存在,却又感觉哪里不对的过去?
她环顾四周,那些行人的衣着——男人们戴着宽檐帽,穿着粗糙的工装或略显体面但款式古老的西装。
女人们则穿着长及脚踝、带着裙撑的长裙,头上包着头巾或戴着朴素的软帽——这一切都明确无误地指向了一个并非她时代的场景。
然而,让她感到一丝困惑的是,周围人看她的眼神,虽然带着明显的惊讶和好奇,但也仅仅是看了几眼,便各自匆匆离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流露出她预想中的、在混乱殖民地应有的警惕、排外或者更糟的情绪。
这不对劲。
根据她脑海中那些模糊的历史知识(多半来自影视剧和零散的阅读),这个时期的澳洲殖民地,尤其是涉及金矿和流放犯的地方,应该是龙蛇混杂、治安堪忧才对。
可眼下这条街道,虽然建筑古朴,路面是压实的煤渣铺就,却异常干净,几乎没有垃圾和污水横流的景象。
空气里也没有预想中的臭气,反而夹杂着新鲜面包的麦香、远处飘来的咖啡味,以及马匹过后淡淡的腥臊气,一种奇异的、混杂着粗粝与秩序的感觉。
“咕噜噜——”一阵剧烈的肠鸣从腹部传来,强烈的饥饿感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扯出来。
胃部因长时间的空虚而隐隐作痛,提醒着她现实的窘迫。
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街边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摊。
一位头发花白、系着干净围裙的老奶奶,正站在一个用砖石垒砌的简易烤炉旁,将一个个金黄的面包取出,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焦香。
犹豫和羞怯让她在原地踌躇。身无分文,语言可能不通,她该如何开口?
但饥饿最终战胜了尊严。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试图用自己唯一会的外语——英语,结结巴巴地询问:“Excuse me… Food? Bread?”(打扰一下……食物?面包?)
老奶奶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慈祥的脸。
她看着唐招娣狼狈的样子——湿透的奇怪衣服,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写满了无助和饥饿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说了几句话,语速很快,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唐招娣一个字也没听懂,但那温和的语气和善意的笑容是通用的语言。
老奶奶没有嫌弃,反而从刚出炉的面包中挑了一个最大、最蓬松的,用干净的油纸包好,塞到了唐招娣手里,然后又说了几句,并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唐招娣湿漉漉的头发。
随后,老奶奶抬起手臂,指向街道的另一端。
唐招娣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栋相对规整的石砌建筑,门口挂着牌子,上面是她认识的英文——“Constabulary”(治安局)。
一种微妙的安心感掠过心头,至少这里的官方机构使用的是她能辨认的文字。
她紧紧握着手中温热的面包,如同握着一份来自陌生世界的善意。她再次尝试用英语向老奶奶道谢:“Thank you! Thank you very much!”(谢谢你!非常感谢你!)
这次,老奶奶似乎听懂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那个治安局,然后说了几个词,唐招娣勉强听出了 “work”(工作) 和 “…Company”(……公司) 的音节。
“Work? Company?” 唐招娣重复道,带着询问的眼神。
老奶奶用力点头,又伸手指向更远处,重复着一个发音:“Huan… Huanmeng Zhongsheng An! Good! Good!”(幻…幻梦众生安!好!好!)
“幻梦众生安?” 唐招娣在心里默念这个听起来有些奇特,甚至带着点东方哲学意味的名字。
虽然完全不知道这个公司是做什么的,但老奶奶那笃定的“Good”和善意的指引,让她如同在迷雾中看到了一盏微弱的灯塔。
她再次向老奶奶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沿着她指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路过那间治安局时,她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两名身穿深蓝色制服、手持硬木警棍的治安官,他们站姿笔挺,眼神锐利却并不凶恶,只是平静地扫视着街道,维持着一种无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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