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宸于那间书房的精神熔炉中,耗尽心力锻造出《资本论》全稿的次日,当墨尔本的市民们还沉浸在首飞成功的余韵与隐约的外部压力传闻中时,一场高效而隐秘、将彻底改变世界格局的行动,已在“幻梦”体系内部如同最精密的机器般,全速运转起来。
位于墨尔本港区边缘、一座看似普通的灰砖建筑内,由“幻梦”全资控股、刚刚装备了最新式高速滚筒印刷机的“真理出版社”,在亚当亲自坐镇下,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近乎军事管制的戒严状态。
荷枪实弹的“大平安保”队员封锁了所有出入口,暗哨遍布周边屋顶。
所有被紧急召集来的排版工人、印刷技师,都经过了亚当亲自把关的、最严格的政治背景审查,并被要求签署了绝对保密的协议,随后便被“请”入出版社内临时设置的宿舍,在任务完成前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巨大的、泛着冷硬钢铁光泽的印刷机,在蒸汽动力的驱动下,开始昼夜不停地轰鸣,那有节奏的、沉重的撞击声,仿佛在为一个新时代敲响战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新鲜油墨气味,与纸张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思想传播的硝烟味。
一摞摞洁白坚韧的纸张被工人们小心翼翼地送上流水线的起点,经过滚轮的碾压、油墨的浸润,下来时,已化为一页页印满了清晰墨字、即将震撼整个旧世界的《资本论》书页。
装订女工们手指翻飞,如同蝴蝶穿花,将散页整理、压平、缝线、贴上朴素的牛皮纸封面。
第一批还带着机器运转余温的《资本论》成书,被迅速用防潮油纸包裹,装入没有任何标识的木箱,通过“幻梦”旗下最高效、最可靠的内部运输网络,像人体内奔流的血液输送生命养分一般,被秘密而迅速地送往澳洲各大城市的公立图书馆、大学讲堂、工人夜校的图书角、以及“幻梦众生安”体系下所有大型企业的工会办公室。
它们将被放置在最显眼却又不易被官方注意的位置,等待着一双双渴望真相的眼睛。
与此同时,一个更加大胆、更具攻击性的计划同步启动。
数份精心复制、字迹清晰无比的《资本论》书稿底版,被装入特制的、防水防潮且坚固的铅封金属箱内。
由“大平安保”中最精锐、最忠诚、且拥有海外活动经验的特遣行动队负责押运,他们化装成商船水手或普通旅客,登上数艘航速最快、隐蔽性极强的“穿云级”通讯快船。
这些船只将如同离弦之箭,分别驶向欧洲的伦敦、汉堡、马赛,北美的纽约,以及亚洲的孟买、新加坡等关键的国际港口城市。
他们的任务目标清晰而决绝:不惜一切代价,绕过官方审查渠道,与当地有影响力的、或敢于发声的进步报社、地下印刷所取得联系。
蒋宸对负责统筹此次全球思想投放行动的福伯和亚当,只下达了一条简洁至极、却重若千钧的指令:
“不计成本,匿名发表,笔名就用——‘幻梦众生安’。”
他要让这个名字,如同幽灵般,萦绕在旧世界统治者的心头。
伦敦,泰晤士报社编辑部,一个浓雾弥漫的深夜。
总编辑约翰逊爵士,这位以保守和精明着称的报业巨头,被一位裹着厚重大衣、帽檐压得极低的神秘访客,用一小袋沉甸甸、叮当作响的、足以买下他半间报社的金币,敲开了自家书房的门。
访客一言不发,只留下一个厚厚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文件袋,随即消失在伦敦的夜雾中。
约翰逊爵士狐疑地打开文件袋,里面是《资本论》第一章《商品与货币》排版清晰的清样,署名处只有五个令他眼皮直跳的字:“幻梦众生安”。
他最初只是漫不经心地翻阅,打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或者干脆扔进壁炉。
但很快,他的睡意被彻底驱散,冷汗从额角渗出,浸湿了丝绸睡袍的领口。
那犀利如外科手术刀般的文字,一层层剖开了他赖以生存、并为之辩护了半辈子的世界运行规则——关于财富、货币、乃至他自身地位的来源。
他本能地感到恐惧,想将这“危险的火种”彻底销毁。但鬼使神差地,内心深处对真相的一丝渴望、对未知风险的恐惧、以及对桌上那袋黄金难以抗拒的贪恋,最终让他选择了妥协。
几天后,《泰晤士报》这份象征着大英帝国体面的报纸,在其并不起眼的学术增刊版块的一个角落,以低调的连载形式,悄无声息地刊出了这篇“来自神秘殖民地的、颇具争议性的经济学论述”。
起初,它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如同石子投入泰晤士河,只泛起一丝涟漪。
巴黎,塞纳河左岸,一所充满波西米亚风格的艺术家咖啡馆。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烟草味和自由的论调。
一位留着不羁大胡子、眼神炽热的年轻诗人,激动地挥舞着一份刚从某个秘密渠道得来、印刷略显粗糙模糊的法文版小册子,跳上桌子,对着围坐的作家、画家、音乐家和无政府主义者们,用饱含激情的声音,高声朗读着《资本论》中关于“异化劳动”、关于工人与其劳动产品相分离、沦为机器附庸的震撼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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