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爹。”
龙尊伸出手,想摸摸儿子的脸,但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污,又僵在了半空。
虎子却不管不顾,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爹爹!爹爹!我好怕……他们打我……不给我饭吃……丫丫……丫丫被他们带走了!爷爷……爷爷为了救我们,被他们打死了……呜哇……”
龙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丫丫……被带走了。
爷爷……被打死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他心里。
他紧紧抱住儿子,抱得很紧,很紧,仿佛一松手,就会再次失去。
“不怕……”
龙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爹爹在这里。爹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抱起虎子,转身看向地上那些还在哀嚎的人贩子。
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说。”
龙尊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我女儿丫丫,被带到哪里去了?”
王老板已经痛得几乎昏厥,但求生本能让他强撑着开口:“我……我不知道……那批小的……是刀疤脸亲自处理的……他说……说要送到‘海上’……”
“海上?”
龙尊眯起眼睛。
“就……就是海外……”
王老板喘着粗气,“有些船……专门做这种生意……把孩子卖到南洋、西洋……甚至更远的地方……我……我真的不知道具体是哪条船……刀疤脸他……他已经死了……”
龙尊沉默了。
他看着地上刀疤脸的尸体,突然抬起脚,狠狠踩了下去。
“噗嗤——”
头颅像西瓜一样爆开,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然后,他看向王老板和其他人。
“你们……”
龙尊缓缓举起手,血刃再次凝结,“也该死。”
“不——!!!”
凄厉的惨叫声,在仓库里回荡。
但当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时,仓库里,只剩下龙尊和虎子,以及那些吓得瑟瑟发抖、但已经获救的孩子。
龙尊抱着虎子,走出仓库。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黑水码头上,零星有些人影在远处窥视,但没人敢靠近。
龙尊抬起头,望向东南方的海面。
那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是未知的远方,是……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的丫丫。
但他必须去找。
哪怕走遍天涯海角,哪怕杀光所有人贩子、所有与此有关的人,他也要找到女儿。
这是他作为父亲,最后的执念。
也是他身为“血渊”宿主,仅存的人性。
“虎子,”龙尊轻声说,“爹爹带你去找妹妹。”
“嗯。”
虎子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问,“爹爹,你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血?”
龙尊顿了顿,低头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睛。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因为……爹爹杀了很多坏人。”
“他们……都是害了丫丫和爷爷的坏人吗?”
“……是。”
“那爹爹是英雄吗?”
龙尊沉默了。
英雄?
不,他不是英雄。
他只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然后选择了毁灭的疯子。
一个手上沾满鲜血、注定要下地狱的恶魔。
但他不能告诉儿子这些。
“爹爹……”
虎子把脸埋在他肩头,小声说,“我饿。”
龙尊的心,猛地一抽。
“爹爹带你去吃东西。”
他抱紧儿子,转身,朝着龙川府城内走去。
夜色中,他的身影孤独而决绝。
身后,是燃烧的仓库、满地的尸体、以及一个彻底崩溃的家庭。
前方,是茫茫大海、无尽的追杀、以及一条注定无法回头的血路。
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从秀娘死的那一刻起,从虎子和丫丫被抢走的那一刻起,从父亲追出去再没回来的那一刻起——
那个名叫龙尊的普通人,就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只有“血尊”。
一个要为家人复仇、哪怕屠尽天下,也要找到女儿的父亲。
一个注定要掀起腥风血雨、让整个世界为之颤抖的……怪物。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
翌日,清晨。
龙川府府衙,废墟前。
数百名衙役、巡防营士兵,以及刚刚从省城调来的新军火枪队,将这片区域团团围住。
知府、总兵、按察使……几乎所有还能喘气的地方大员,全都到场了。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恐惧,以及……难以置信。
三天。
仅仅三天,龙川府权力顶层被血洗一空。
巡抚死了,按察副使死了,漕运主事死了,仁济医院上下死绝,人贩子团伙覆灭,黑水码头仓库发现数十具尸体……
而凶手,据说只有一个人。
一个曾经在漕运司担任八品文牍员,名叫龙尊的小人物。
“查清楚了吗?”
新任的代理巡抚——原布政使刘大人,脸色铁青地问。
“回大人,”一名师爷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份卷宗,“已经查实。龙尊,年三十有五,龙川府本地人,父母俱在,妻子秀娘,一子一女。三日前,其妻难产,因无钱医治,死于仁济医院。其子女随后被拐,父亲追出失踪。龙尊回漕运司求援,反被上司王扒皮逼迫让出职位……之后,便发了疯,开始大肆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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