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山庄前厅,气氛透着几分微妙的凝滞。
慕容复一身锦袍,风度翩翩地坐于客位,身后站着包不同与风波恶。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忧色,仿佛真心为曼陀山庄昨夜的遭遇感到痛心。
“姑母,”慕容复声音温和,带着晚辈对长辈的恭敬,“听闻山庄竟遭匪人袭击,小侄闻讯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连夜赶来。不知姑母与语嫣表妹可曾受惊?庄内损失如何?若有需要小侄效劳之处,姑母万勿客气。”
李青萝端坐主位,神色平淡,眼底却藏着一丝冷意,她轻轻拨动着茶盏盖碗,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咸不淡地道:“有劳贤侄挂心。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已被打发。山庄虽有些许损失,但尚能应付,不敢劳烦贤侄大驾。”
她这话绵里藏针,既点明了事情已解决,又暗含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慕容复脸上关切之色不变,仿佛没听出李青萝话中的疏离,继续道:“姑母此言差矣。曼陀山庄与参合庄同气连枝,荣辱与共。如今江湖风波恶,歹人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实乃猖狂至极。小侄思来想去,实在放心不下姑母与表妹的安危。”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地看向李青萝:“不若这样,小侄从参合庄抽调一批得力好手,常驻曼陀山庄,以供姑母驱策,也好防备那些宵小之辈再次来犯。姑母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侍立在一旁的瑞婆婆等人脸色都微变。这哪里是保护,分明是想借机将手伸进曼陀山庄,行监视乃至控制之实!
李青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直接拒绝:“贤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曼陀山庄自有护卫,虽有小挫,却也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山庄内院,终究不便多有外人驻扎,就不劳贤侄费心了。”
接连被拒,慕容复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但他城府极深,瞬间便恢复自然,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阴霾。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掩饰住情绪的波动,话锋却悄然一转:
“姑母执意如此,小侄也不便强求。只是……”他放下茶杯,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姑母可知,如今大宋看似承平,实则内忧外患,北有辽国虎视,西有西夏觊觎,江湖之中亦是暗流汹涌。值此乱世,独善其身何其难也。我慕容氏世代夙愿,便是光复大燕,重振祖宗基业,这非为一己之私,实为天下苍生,再造华夏正统!”
他语气渐渐激昂,带着一种使命感,目光灼灼地看向李青萝:“然复兴大业,非一人一姓所能为,需聚天下英豪,积万千资粮。姑母执掌曼陀山庄,富甲一方,更坐拥琅嬛玉洞这等武学宝库,若能助小侄一臂之力,出资助军,开放典籍,招揽贤才,他日大燕光复,姑母与曼陀山庄,便是从龙首功,必当名垂青史,与国同休!”
图穷匕见!
他终于撕下了温情的伪装,露出了真正的獠牙——要钱,要秘籍,要曼陀山庄倾力支持他那虚无缥缈的复国梦!
李青萝听得心头火起,若非顾忌场合,几乎要拍案而起!她强压怒意,冷声道:“慕容复!你慕容家要复国,是你们的事!我曼陀山庄世代居于江南,只求平安度日,对这些争霸天下、改朝换代的大事没有兴趣!更不会将祖宗基业,押在你那镜花水月般的妄想之上!此事休要再提!”
她拒绝得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慕容复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面色阴沉下来。他谋划许久,本以为凭借姻亲关系和一番慷慨陈词,至少能让李青萝有所松动,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决绝。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自从进来后,便一直安静坐在下首,仿佛置身事外、悠然品茶的董天宝身上。
是因为这个人吗?昨夜行动失败,派去灭口的好手也杳无音信,定然与此人脱不了干系!是他给了李青萝如此强硬的底气?
慕容复眼底寒光一闪,脸上却重新堆起笑容,只是这笑容已带上了几分虚假与试探,他对着董天宝拱了拱手:“这位兄台面生得很,气度不凡,昨夜想必是多亏兄台仗义出手,才保全了山庄。在下姑苏慕容复,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董天宝放下茶盏,抬眼看向慕容复,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寻常路人,淡然道:“董天宝。”
声音平淡,却自有一股岿然不动的气势。
慕容复心中一凛,此人果然不简单。他脸上笑容更盛,言语间带着恭维与招揽之意:“原来是董兄!董兄武功高强,侠义为怀,令人敬佩。如今天下动荡,正是英雄用武之地。我慕容复虽不才,却也有心匡扶天下,重振河山。以董兄之才,若愿助我一臂之力,他日功成,必以国公之位相待,与董兄共享这万里江山!不知董兄意下如何?”
他自认为开出的条件已是极重,国公之位,足以让世上九成九的豪杰心动。
然而,董天宝闻言,只是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漠然与……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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