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间,只见浩翎军队从中间分开让出条道路,浩翎女帝的仪仗缓缓驶出。
玱玹的心脏狂跳,眼眶不自觉泛红,声音沙哑:“你们退后十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
“陛下,安全为重!”潇潇急声道,她知道玱玹与小夭的过往,可如今两人已是敌国君主。
“我这条命,本就是她护下来的。她若要,便拿去。”玱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潇潇无奈,只得打了个手势,让护卫们退后,只留下十个暗卫隐没在暗处。
浩翎女帝的仪仗越来越近,防风邶穿着浩翎最常见的白底青纹服饰,骑着一匹雪白的飞马开路,乌黑的发丝和青色的发带在风中飞舞,俊美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身后,是一辆白色描绘金色麒麟装饰的车辇,车辇两旁跟随着蓐收与羲和部少主羲和庆,两人皆是一身戎装,面色冷峻。
车辇后方,随从不足百人,却个个身姿挺拔,气息沉稳。
仪仗队伍在国境线前停下,防风邶看着玱玹露出玩味笑容,一拉缰绳让向侧方,露出身后整个车辇。
数层薄薄的纱帘后,一个模糊却无比熟悉的身影端坐其中。
玱玹再也按捺不住,快步上前,眼看就要踩到国境线,一支羽箭突然破空而来,“笃”的一声射在他脚前,箭簇深入土中,只剩寸许箭羽露在外面。
“蓐收,别来无恙?”玱玹顿住脚步,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蓐收面无表情,从衣摆扯下一块绣着青龙纹样的布料,松开五指,布料随风飘落在尘土中——那是当年玱玹赠予他的西炎锦缎,如今弃如敝履代表着彼此恩断义绝。
玱玹的心沉了沉,转而望向车辇,声音带着恳求:
“小夭,出来见一面可好?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纱帘纹丝不动,一道清冷如冰却又勾起玱玹无数思念的的声音传出,彻底击碎了玱玹的期待:
“轩辕帝,你该称呼我浩翎女帝。”
“小夭……”玱玹心痛欲裂,喉结滚动许久,才艰涩地说,“我们一起回朝云峰祭拜祖母和母亲,好不好?”
“等轩辕帝的棺椁送入朝云峰,我或许会去上一炷香。”
“我们之间,何至于此?”玱玹的声音带着哽咽。
纱帘后的身影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疏离:
“哪还有什么‘我们’?犯我浩翎者,皆是死敌。今日不是来叙旧的,我只问一句,轩辕国愿停战吗?
若愿,我会派使者商谈建交合约;若不愿,浩翎奉陪到底。”
“死敌?”玱玹急切地辩解,“我们从未烧杀抢掠,从未伤害无辜,甚至没有从占领区拿走一分一毫!一统大荒不是侵略,是为了避免战乱,让天下百姓共享和平!”
“狼子野心,不必用冠冕堂皇的说辞掩盖。”小夭的语气平淡无波,“你追求你的天下共主,我守护我的家国江山。看样子,轩辕帝是不愿停战了?”
“小夭,下车好不好?就算不愿下车,把纱帘卷起好吗?我们面对面说话。”玱玹的声音里满是哀求。
“我不想见你,怕忍不住像射杀七王叔那样,一箭射杀了你。”
这句话如利刃般刺穿了玱玹的心脏。他再也压制不住情绪,哑着嗓子嘶吼:
“为什么?!小夭,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知不知道你被迫离开西炎时,我差点伤心而死?
你知不知道这二十三年,我有多思念你?
计划六十年走完的路,只用了二十年做到了,我是如何的勤勉?!只为了能早点见到你!你就不能让我看一眼吗?”
车辇内沉默了许久,才传出小夭冰冷的声音:
“所谓‘六十年走完的路二十年做到了’是指积累侵略浩翎的资本吗?
你没做到——只要我在,浩翎就不会亡国。
既然轩辕帝不愿停战,明日便决一死战吧。”
玱玹僵在原地,看着车辇缓缓调头向南行去,仿佛又听到了二十三年前,小夭乘坐云辇离开时的哭喊声:
“玱玹哥哥,你永远是我的玱玹哥哥……”玱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借着那阵剧痛才勉强维持住帝王的仪态。
防风邶走在队伍最后,突然回头,对着面如死灰的玱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明日轩辕帝打算亲自上阵吗?我们女帝,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什么意思?”玱玹沉声问道。
防风邶眼波流转,扫了眼已经发现他在和玱玹说话转回头来张望的蓐收,压低声音对玱玹道: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明天见。”说完防风邶调转马头,追上了前行的车辇。
桌案上的凤凰花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落在地,几片凤凰花瓣顺风卷上玱玹的靴尖。
望着浩翎女帝仪仗消失在对面军阵中的身影,玱玹突然拿起桌案上的一坛桑葚酒,排开封口饮下半坛,将剩余半坛浇在脚下泥地,落在地上的火红花瓣被溅湿染上污泥,看得玱玹心口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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