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黑石部落那带着烟火气的庇护所,林风四人(加上向导阿石)的身影很快便被更加茂密、原始的丛林吞噬。越往黑水溪上游方向行进,周围的植被便越发显得狂野不羁。巨大的乔木根系如同虬龙般裸露在地表,纠缠着散发着微光的苔藓和色彩艳丽的菌类,空气中弥漫的“荒古之气”也愈发浓郁,带着一股仿佛来自亘古的苍茫与压迫感。
阿石走在最前面,他身形敏捷,如同熟悉自家后院的山猫,手中那张粗糙的木弓时刻半开着,警惕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他穿着一身鞣制过的暗褐色软皮甲,上面沾着些许草屑和露水,脚上的兽皮靴踩在松软的腐殖层上,几乎不发出声音。
“大人,再往前大概半天路程,就能看到‘雾隐千壑’的地界了。”阿石一边用手中的猎刀砍断一根挡路的坚韧藤蔓,一边回头压低声音说道,“那里的地形非常复杂,到处都是深不见底的裂缝和终年不散的白雾,而且……很容易迷路。部落里的老人说,那雾气能勾出人心底最害怕的东西。”
星洛闻言,下意识地紧了紧怀里抱着的星梦,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逐渐变得诡异的气氛,额头的独角闪烁着微光,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阿石,你们部落有人进去过深处吗?”
阿石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很少。以前有几个最厉害的猎人结伴进去过,想找一种只在迷雾里生长的‘雾隐花’,据说能卖大价钱。但最后只有一个疯疯癫癫地跑回来,嘴里不停念叨着‘影子’、‘鬼叫’,没过几天就……没了。从那以后,部落里就严禁任何人靠近核心区域。”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靠近边缘的地方,偶尔能找到一些稀有的草药和矿石,我们有时候会冒险在边缘活动,但也不敢待太久。”
林风默默听着,将阿石的话与岩伯的提醒相互印证。《洞虚灵眸》微微运转,他能看到空气中灵气的流动开始变得紊乱,前方隐约传来一种空间上的“褶皱”感。他怀中那枚“宁静护符”散发着微弱的凉意,让他灵台保持着一片清明。圣柜对上游方向的感应也越发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牵引力。
唐雪见依旧是一身月白,在这色彩斑斓却又暗藏杀机的丛林中,显得格外醒目而脱俗。她步履轻盈,裙摆拂过沾着露水的蕨类植物,却不染丝毫污渍。听到阿石的话,她清冷的眸子望向雾气隐约传来的方向,淡淡道:“扭曲感知,惑乱心神,此类环境,多滋生阴邪之物,或残留强大怨念。需固守本心。”
她的声音如同冰泉,让有些紧张的星洛和阿石都稍稍安定下来。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光线逐渐变得昏暗,并非因为天色,而是因为树木愈发高大,树冠交织,几乎遮蔽了苍青色的天幕。地面上开始出现淡淡的、如同轻纱般的白色雾气,缭绕在膝间,带着一股湿冷的寒意。
又前行了一个多时辰,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界限之外是原始丛林,界限之内,则是一片被茫茫白雾笼罩的奇异地域。无数道大小不一、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纵横交错地遍布在这片土地上,浓稠的白雾如同活物般在这些裂缝间翻滚、流淌,将远处的景物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看到一些嶙峋怪石的模糊轮廓,如同沉默的巨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和某种……陈旧腐朽的气息。
这里异常安静,连之前丛林中不绝于耳的虫鸣鸟叫都彻底消失了,只有雾气流动时发出的微弱嘶嘶声,以及不知从哪道裂缝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风啸,如同冤魂的哭泣。
“这里就是雾隐千壑的边缘了。”阿石停下脚步,脸色发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再往里,雾气会更浓,很容易失足掉进裂缝,或者……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粗糙的兽牙项链,那是黑石部落战士常见的护身符。
林风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圣柜震动变得明显起来,那丝牵引力指向迷雾深处偏左的方向。同时,他也能察觉到,这迷雾确实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不断试图渗透他的感知,扭曲他的方向感,甚至勾起一些潜藏在记忆深处的负面情绪。不过,在宁静护符的凉意和自身强大的灵魂力量与星辰之力面前,这些影响都被隔绝在外。
他看向唐雪见和星洛。唐雪见周身有淡淡的月华流转,将她笼罩在一层清辉之中,迷雾难以近身。星洛则和星梦靠在一起,星梦独角散发出的柔和星辉似乎也能驱散一部分迷雾的干扰,但星洛的小脸上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跟紧我,不要离开超过三步距离。”林风沉声道,率先踏入了浓雾之中。他左手持着那根从赫卡那里得来的骸骨木杖,权当探路的棍子,右手则虚按在腰间,随时准备出手。
一进入浓雾区,周围的能见度骤然降至不足十米。脚下的路变得异常难行,湿滑的岩石和隐藏在雾气下的裂缝无处不在。四周那些嶙峋的怪石在雾中变幻着形状,时而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时而像扭曲的人影,配合着那诡异的寂静和风声,足以让心智不坚者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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