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海秋说,写七律必须注重辞藻和声律,不能只追求高深境界,反而忽略了基本功夫。这话正说中了我的毛病。他又极力称赞我的五律。道光二十三年二月。
一百四十八、从前每次作诗,总是难以入睡,后来就搁笔不再写诗。如今试着再作,又无法安眠,难道真是体弱经不起苦吟?还是文思生疏,作诗太过艰难?同治三年八月(以上论诗)。
一百四十九、写字的方法,要像春蚕吐丝般连绵不断,像美玉成璧般端庄温润。咸丰十年三月
一百五十、书法的要诀,用笔贵在收勒与蓄势,但不能过于显露勒努的痕迹;要用心运笔,以柔和之力写出,这才是善于运用勒努之法的人。咸丰十年十月
一百五十一、写字的诀窍,就像修脚匠修脚一样。古人说的“拨灯法”较为空灵,我说的“修脚法”则更为平稳。咸丰十年十二月
一百五十二、用笔写字时,很少有完全称心如意的毛笔,往往都有些小毛病,不尽如人意。善于书法的人,每次用笔前先了解它的缺陷,然后顺着笔的毛病来运笔。有时笔的毛病第二天又稍有变化,就根据新的特点来使用。甚至能利用笔的缺陷写出独特的美感,这才算真正善于用笔。咸丰十一年五月
一百五十三、用狼毫笔在新宣纸上写字,领悟到古人所说的顿挫之法、扑笔之法,其实不过是笔锋不深压纸面,用力向下扑按罢了。咸丰十一年十月
一百五十四、京城中擅长写白折子的翰林,相传他们的字里行间都有一丝气息贯穿其中,写大字时也应当体会这种韵味。咸丰十一年十月
一百五十五、书法之道,要在静穆中蕴含沉雄之气,方显深意。“雄”字应当如长剑快戟,有龙腾虎踞之势,锋芒毕露,令人不敢直视,这才是正宗;不能以“剑拔弩张”为由轻视,写成那种乡愿字体,表面看似含蓄深厚,实则提不起也刺不进,终身不得其门而入。作古文、写古诗如此,做人之道如此,治军之道也是如此。咸丰十一年十二月
一百五十六、临摹《书谱》一遍,才明白艺术的精妙之处,全在于细微处的功夫。那些人人可见、可闻的技法,必定达不到通晓精微、契合神妙的境界。如果只在意虚名浮誉,哪能真正领悟书法的奥妙?咸丰十一年六月
一百五十七、写字的关键在于:点画要如珠玉般圆润饱满,字体要如鹰隼般挺拔有力,气势要如游龙般矫健生动,这四点缺一不可。所谓“体”,是指单个字的结构布局;所谓“势”,是指字与字、行与行之间的气韵连贯。咸丰十一年七月
一百五十八、无论是写字还是作诗写文章,胸中都要有一股奇崛之气盘旋其中,但表现在笔墨上却要收敛克制,不让锋芒过于外露,这样才显得深邃。如果存有丝毫求人赏识的念头,就必须彻底清除干净,才能达到理想境界。所以说“七音以无声为宗,五味以清淡为本”。咸丰十一年九月
一百五十九、研读李白、杜甫的鸿篇巨制,领悟到书法之道同样需要先有震撼人心的气魄,才能逐渐达到高妙境界。如果一开始就只在精巧细腻处下功夫,终究难脱矫揉造作的习气。同治元年四月
一百六十、书法的要诀,关键在于运笔的气势。竖画要展现挺拔之势,横画要蕴含浑厚之力,如此方能渐入佳境。同治元年二月
一百六十一、读《孙子兵法》中“猛禽俯冲时能折断猎物,靠的是节奏把握”这句话,领悟到书法同样讲究节奏。没有气势则节奏松散,没有节奏则气势难续。同治元年七月
一百六十二、运笔应当笔锋与笔腹交替使用,取势要正斜相间。用笔锋时取正势,有凌空直下的气魄;用笔腹时取斜势,呈现婉转翩跹的意态。同治三年十二月
一百六十三、夜间写了许多零散字迹,稍有所悟,在早年“体如鹰”四句之外,又补充四句:“点画如珠玉圆润,字体如鹰隼矫健,笔势如游龙腾跃;内里跌宕起伏,外表朴拙刚直;转折如鹅颈婉转,行笔似屋漏痕自然。”同治五年三月
一百六十四、自古以来诗人、文豪、书法家,都讲究所谓的笔势布局。在起笔时就要积蓄深厚气势,不必拘泥于收笔时的形态,因为笔势正酣时又自然会产生新的变化。同治六年十月
一百六十五、写字时,横画多用偃笔,竖画多用抽笔。写竖画要努笔与抽笔并用;写横画要勒笔与偃笔并用。最重要的是先要有挺拔俊秀的气韵,而后要能展现出自然流畅的笔势。
一百六十六、书法之道大抵不出王羲之、王献之父子。我认为若不能直接师法王羲之,可先学欧阳询;若不能立即掌握欧阳询,可先学李邕。若不能直接师法王献之,可先学虞世南;若不能立即掌握虞世南,可先学黄庭坚。这两条路径同时研习,必能融会贯通。杜甫说“书法贵在瘦劲挺拔”,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苏轼对此提出异议,实属不当。咸丰十一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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