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三年的冬天,在北方战火的映照和内部整顿的阵痛中,缓缓走向尾声。当凛冽的寒风最终在江南水乡的柔波氤氲中减弱了势头,早春的气息已悄然浸润了应天府的宫墙柳梢。金銮殿上,那股因徐宁殉国和“灭佛”风波而弥漫的凝重与焦虑,似乎也随着春日暖阳的照耀,逐渐被一种由内而外生发的、坚实的底气所取代。这底气,并非来自虚幻的祥瑞或空洞的颂圣,而是源于过去近一年时间里,在摄政王蔡攸雷厉风行的铁腕掌控下,江南这片残山剩水所爆发出的惊人韧性与活力。
这一日的常朝,气氛与数月前已大不相同。小皇帝赵谌依旧端坐龙椅,但稚嫩的脸上少了些许惶恐,多了几分习惯性的平静。珠帘之后,朱太后和惠太后的神态也从容了许多。而立于御阶之侧的蔡攸,玄色蟒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目光扫视间,那股不怒自威的摄人气势,已无需任何言辞来强调。朝堂衮衮诸公,无论是心腹还是曾经的骑墙派,此刻皆低眉顺目,静候着决定帝国命运的最新奏报。
首先出列的是兵部尚书、兼知枢密院事张浚。他手捧厚重的兵籍册与防务图,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
“启奏陛下,两宫太后娘娘,摄政王殿下!托陛下洪福,殿下庙算深远,经去岁整饬,我军容军备,已焕然一新!”他展开舆图,手指划过长江沿线,“殿前司都指挥使林冲将军,历时近岁,汰弱留强,严加操练,新编练禁军精锐已逾八万之众!其核心为‘背嵬军’两万,皆百战悍勇之士,甲胄鲜明,器械精良,日夜操演战阵,可为决战之尖刀!沿江四大都统制宋江、卢俊义、祝朝奉、李应所部水陆兵马,亦已完成整编,严密封锁各处津渡要隘,水师战船巡弋江面,帆樯如林,戒备森严!”
他顿了顿,继续禀报,语气中带着自豪:“去岁所征‘净业营’僧兵三万,经林冲将军一手调教,已非昔日乌合之众,其悍勇守纪,尤善筑城、械斗,分置各要塞,成为防务重要补充。各州府所募乡兵、弓手,亦经整顿,堪为辅助。眼下,自采石矶至瓜州渡,千里江防,营垒相连,烽燧相望,已成固若金汤之势!金虏若敢南犯,必叫他撞得头破血流!”
张浚的奏报,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满朝文武精神大振。这意味着,新朝终于拥有了一支可战之兵,一道可靠的物理屏障。
张浚退下后,左相秦桧稳步出列。他面色红润,一扫去岁为钱粮发愁的阴霾,手持户部与三司的奏册,声音沉稳而透着干练:
“臣,秦桧,奏报陛下、太后、殿下。去岁仰赖殿下英断,开源节流,整顿度支,如今国库岁入,已然大增!”他详细列举,“清查寺产、征收香火田亩特别捐输,岁入金银计二百余万贯、绢帛八十万匹;盐铁茶矾专卖,得利一百五十万贯;鼓励农桑,去岁江南诸路罕有地实现丰稔,征收夏秋两税米麦四百万石、丝绵百万两;三江商社拓展海外贸易,获利亦不下百万贯。合计岁入,已远超汴京未陷时东南一路之收入!”
他话锋一转,提到开支:“然,军费开支浩大,官兵俸禄、百官薪俸、宫廷用度,亦是不菲。所幸收支相抵,国库已有结余,各类物资储备,可支一年之用。江北耶律大将军所部及岳飞等义师之粮饷器械,已建立隐秘通道,可保数月无虞。”
更令人称奇的是秦桧接下来的汇报:“去岁奉殿下谕旨,臣遣使携重金北上,与金国虚与委蛇,假意议和。虏酋完颜宗翰等,确以为我朝怯战求和,其骄矜之心日盛,对我江南防务,似有懈怠。此乃‘疲敌、骄敌’之策,成效已显。”
秦桧的汇报,展现了一个财政健康、后勤稳固的后方。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战争,打的就是钱粮。
紧接着,工部与将作监的官员也出列禀报,称在秦桧的协调与三江商社的财力支持下,军器监产量倍增,全新打造的步人甲、神臂弓、床子弩源源不断装备部队;沿江新增、修复炮台百余座;战船修造亦未停歇。整个江南,仿佛一架巨大的战争机器,在高效而有序地运转。
端坐龙椅之侧的蔡攸,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一切。这些成绩,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纸面上的数字。
数日后,蔡攸在张浚、秦桧、林冲以及新任御史中丞(负责监察,由蔡攸亲信担任)等人的陪同下,开始了为期半月的巡阅。
他们首先视察了林冲直接统辖的禁军大营。校场之上,杀声震天。数万精锐分为无数小队,进行着各种实战演练。骑兵冲击如潮水般汹涌,步兵结阵如磐石般稳固,弩手齐射如飞蝗蔽日。林冲顶盔贯甲,亲自在场中指挥,其令旗所指,部队进退有序,攻防转换流畅无比。蔡攸仔细检验了士兵的甲胄、兵刃,甚至随机抽查了士卒的伙食,对林冲的治军严谨深感满意。这支军队,已隐隐有了虎狼之师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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