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六年的盛夏,洞庭湖区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持续数月的围困与反围困,将这片鱼米之乡变成了巨大的角斗场。宋军大营内,经过紧锣密鼓的准备,战争机器已完成了最后的调试,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新打造的数十艘“车轮舸”和“赤马舟”静静地停泊在新建的水寨中,这些船吃水浅、转向灵,船身包裹着浸湿的皮革,船头装有坚固的撞角,两侧设有防护火攻的挡板,船舷边挂满了用于钩拒和反制水鬼的撩钩、铁蒺藜。由归附渔民和原官军水师混编、并经严格操练的水军士卒,脸上少了几分初来的惶惑,多了几分历经磨砺后的沉毅。沿湖修筑的数十座营垒、烽燧遥相呼应,如同一条逐渐收紧的锁链,将烟波浩渺的洞庭湖,特别是叛军的老巢君山及其周边水域,牢牢锁住。粮道畅通,军械充足,只待那决胜的一刻。
而打破僵局的关键,也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悄然抵达。来自应天秦王府直属“影卫”的三位高人,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秘密进入了宋军大营。为首者道号“玄玦”,是一位身形清瘦、目光如古井般深邃的老道,据说精擅雷法,能驱邪破妄;其两位助手,一为中年坤道,善使符箓丹药,一为沉默寡言的壮汉,专司各种破解机关障眼法的器械。宋江、卢俊义、诸葛长风与之密议至深夜。玄玦真人并未多言,只确认了方百花法术大抵源于牟尼教残卷,借助药物、幻术及洞庭水系特有的地脉瘴气惑人,其法坛核心必在君山某处隐秘之地,需以正法破其根基。
与此同时,被围困日久的君山大寨内,气氛日益压抑。储存的粮草日渐减少,盐巴、药材更是紧缺。原本充足的鱼获,因宋军水寨封锁和不断袭扰而锐减。更致命的是,长期的围困和压抑,使得叛军内部原本被胜利和狂热掩盖的矛盾开始浮现。大圣天王杨幺性情愈发暴躁,主张集结剩余力量,与宋军决一死战,杀出一条血路。而军师钟会则显得更为忧虑,他审时度势,认为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暗中开始思忖退路,甚至可能与寨外有过某种隐秘的接触,其麾下部分心腹也开始人心浮动。唯有天师方百花,依旧每日在设于君山腹地幽深洞穴中的法坛上作法,试图以邪术扭转乾坤,但眉宇间也难掩一丝焦躁与不安。
决战的导火索,由一场精心策划的诱敌水战点燃。宋江采纳诸葛长风之谋,派出一支由新式车轮舸组成的船队,佯装巡弋,故意露出破绽,驶近君山水域。杨幺闻报,果然中计,亲率水军主力出击,意图吃掉这支“孤军”。湖面上,双方战船再次纠缠在一起,箭矢交错,火罐横飞。正当战况焦灼之际,方百花的身影出现在君山临湖的一处高崖上,她披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四周骤然阴风怒号,湖面泛起诡异的绿雾,雾气中隐隐传来金铁交鸣与鬼哭神嚎之声,直扑宋军船队。不少宋军士卒顿感头晕目眩,眼前出现恐怖幻象,攻势为之一滞。
就在这关键时刻,位于宋军后方一艘不起眼的楼船上,玄玦真人冷哼一声,拂尘一挥,两名助手立刻行动。那坤道迅速焚化数道紫色符箓,符灰融入清水,由力士以特制喷筒向空中激射,化作一片清蒙蒙的雨雾,迎向那绿色妖氛。同时,那沉默汉子点燃了几个陶罐,罐中冒出浓烈呛鼻、混合了硫磺、雄黄、女子秽物等至阳至秽之物的烟雾,顺风飘向君山方向。玄玦真人则步罡踏斗,手掐雷诀,口中真言如黄钟大吕,与方百花那诡异的咒文抗衡。只见那绿色妖雾遇到清雨秽烟,竟如滚汤泼雪般迅速消散,空气中的腥臭与压抑感也随之骤减。崖上的方百花如遭重击,身形一晃,喷出一口鲜血,法坛上的法器接连炸裂。妖法被破,叛军水师眼见“天师”神术失效,顿时军心大乱,斗志崩溃。杨幺见势不妙,只得怒吼着下令撤退,宋军水师趁势掩杀,击沉俘获敌船数十艘,大获全胜。此战,不仅重创了叛军水师,更彻底打破了方百花妖法不可战胜的神话,宋军士气大振。
经此一役,叛军元气大伤,困守孤山。宋江、卢俊义认为总攻时机已到。是日拂晓,洞庭湖上战鼓震天,宋军对君山发动了最后的雷霆一击。水路上,以车轮舸为先锋,庞大的车船楼船紧随其后,船上装备的床子弩、旋风炮(改进型叠叠炮)向君山水寨倾泻着箭雨和火弹,试图强行打开水门。卢俊义亲率一支由死士组成的突击队,乘快船冒着矢石,直扑水寨缺口。陆地方向,吴麟指挥步卒,在扎西骑兵的策应下,对君山陆上营垒发起了潮水般的猛攻。云梯、冲车、挖掘地道,各种手段齐出,战斗从黎明持续到午后,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异常惨烈。
杨幺知已是最后关头,率亲兵死战不退,与攻入寨中的卢俊义部展开血腥的肉搏。这位洞庭湖的水上枭雄,确实骁勇异常,一双铁桨挥舞得泼水不进,连伤宋军数员裨将。最终,卢俊义亲自出手,两人在尸山血海中展开巅峰对决。卢俊义的枪法如龙,杨幺的双桨似虎,厮杀数十回合,卢俊义卖个破绽,诱得杨幺猛扑,随即一枪如电,刺穿其咽喉,将这祸乱洞庭数年的大圣天王挑于马下。主帅战死,叛军彻底崩溃。钟会见大势已去,欲化妆乘小舟逃走,被早已盯紧他的扎西骑兵在湖岸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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