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修远与姑父杨林在市委家属院那间静谧雅致的书房里,就着袅袅茶香进行着含蓄而意义深远的谈话的同时,城市的另一端,截然不同的氛围正在一间隐秘的私人俱乐部包厢内弥漫。
这家俱乐部位于市中心一栋不起眼的旧式洋楼深处,门脸低调,内部却极尽奢华,是许多商界显要和政要人物进行私密会晤的首选之地。此刻,在三楼最深处一间名为“听松阁”的包厢内,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与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昂贵古巴雪茄的浓郁烟气,以及陈年威士忌的醇厚酒香。
方氏集团的第三大股东,赵德柱,正悠然自得地深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他年约五旬,身材肥硕,穿着考究的定制西装也难掩其便便大腹,一双被肥肉挤得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商海沉浮历练出的精明与贪婪。他粗短的手指夹着一支粗壮的科伊巴雪茄,时不时吸上一口,吐出一个个浑圆的烟圈,眯着眼看着坐在对面的林美芝和方宇川母子。
“林夫人,宇川贤侄,”赵德柱的声音带着一种饱经世故的慢条斯理,打破了包厢内略显压抑的沉默,“上次‘灵境’项目那步棋,虽然最后被方荣荣那个厉害女人嗅到味道,出面搅和了一下,没能完全达到预期效果,但总的来说,成效还是显着的。”他弹了弹雪茄,烟灰精准地落入水晶烟灰缸中,“方国良那边,经过这次打击,对他那个宝贝大儿子方修远,可以说是失望透顶,再加上他那个不争气的老毛病身体,我看啊……怕是很难再支撑多久了。”
林美芝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暗紫色绣金线的旗袍,将她保养得宜的身材勾勒得风韵犹存,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插着一支碧玉簪子。她端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但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眸深处,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精明算计和一丝被压抑的狠厉。“赵董分析的是。方国良这次确实是伤筋动骨了。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忧虑,“方荣荣始终是我们计划里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她在方氏经营多年,上上下下安插了不少自己人,根基深厚。更重要的是,她背后还站着杨林这座大靠山。有她在,我们很多手脚都放不开,投鼠忌器啊。”
“哼!”方宇川闻言,年轻气盛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不屑的神情,他晃动着手中的酒杯,里面的琥珀色液体随之荡漾,“姑姑?她再厉害也就是个女人!姑父是市委书记又怎么样?还能明目张胆地干涉我们企业内部的正常经营和股权事务不成?只要我们手里能掌握足够多的股权,在下次的临时股东大会上联合起来,就能形成压倒性优势,把她彻底架空!到时候,方氏就是我们说了算!”
赵德柱看着方宇川那副急于求成、略显浮躁的样子,嘿嘿一笑,像一只看着幼兽练习捕猎的老狐狸,既有几分欣赏,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宇川贤侄有魄力,有冲劲,这是好事。不过嘛,”他拖长了语调,吸了口雪茄,“想要在股东大会上稳操胜券,光靠我们目前掌握的这些股权份额,恐怕还差那么点火候。我们需要……争取到更多中间派股东的支持,或者说,需要一些额外的、强有力的外援,来增加我们的筹码。”
林美芝立刻听出了赵德柱的弦外之音,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原本就轻柔的嗓音,语气中带着试探:“哦?听赵董的意思,是已经有了合适的目标或者……渠道?”
赵德柱左右看了看,尽管包厢隔音极好,他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保密姿态,将肥硕的身体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我这边,收到一些不太确定但值得关注的风声。刘氏集团那位太子爷,刘海涛,最近似乎对我们那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方大医生,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兴趣’。据说,他正在动用各种关系,不遗余力地调查方修远的底细,看样子,是结下梁子了。”
“刘海涛?”林美芝和方宇川几乎是同时低声惊呼,母子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讶,以及一丝迅速燃起的、名为“机会”的火焰。
“没错,正是他。”赵德柱老谋深算地笑了笑,脸上的肥肉堆叠起来,“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潜在的朋友。刘海涛想对付方修远,而我们,想要的是彻底掌控方氏,清除掉方荣荣和方修远这两个最大的障碍。我们的目标,在某种程度上,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说是……互补的。”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美芝母子的反应,继续加码:“而且,你们想想,刘氏集团财力何等雄厚?在商界、政界的人脉网络又是何等庞大?如果能和他们,或者说,和刘海涛建立起某种‘合作’关系,哪怕是暂时的、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么我们能得到的,就不仅仅是股权上的支持了。资金、资源、信息,甚至是来自刘氏层面的压力,都将成为我们手中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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