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内,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烙铁上煎熬。刘海涛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书架,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被冷汗浸透,勾勒出他微微颤抖的轮廓。那封如同地狱请柬般的匿名邮件,依旧静静地显示在巨大的电脑屏幕上,每一个字、每一张图,都像烧红的烙铁,在他惊恐的视网膜上灼烧出无法磨灭的印记。
赵德柱的背叛供述,“秃鹫”佣兵资金链的铁证,还有那起尘封多年、他以为早已深埋地底的矿难真相……这些他最为隐秘、最为致命的罪证,被人以如此嚣张、如此精准的方式,直接甩到了他的脸上。这不仅仅是威胁,更像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宣判,对方似乎并不急于将他送入监狱,而是要让他先品尝尽恐惧和绝望的滋味。
几个小时过去了,窗外天色由明转暗,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而冷漠的夜景。然而,这间象征着权力和财富的办公室,却如同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被绝望和恐惧的浓雾紧紧包裹。
刘海涛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求救途径。他拨打那些曾经与他称兄道弟、利益捆绑的“盟友”电话,回应他的不是忙音,就是惊慌失措的推诿和立刻挂断的忙音。他联系那些收受了他巨额贿赂、曾许诺在关键时刻提供庇护的“保护伞”,对方要么避而不见,要么语气冰冷地划清界限。往日里围绕在他身边阿谀奉承的那些人,此刻如同躲避瘟疫般,对他敬而远之。他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彻底抛弃的棋子,孤零零地暴露在即将到来的雷霆风暴之下,无人理会,无人救援。
预料中的警笛声并没有响起,没有破门而入的警察,没有冰冷的手铐。这种死寂般的等待,比直接的审判更加折磨人。对方的沉默,像一张不断收紧的无形巨网,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就像一只被放在透明玻璃罩里的昆虫,能清晰地看到外面毁灭性的力量在聚集,却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逼近,这种心理上的凌迟,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球布满了狰狞的血丝。极度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歇斯底里的愤怒,则像岩浆般在他胸腔内翻涌、对冲,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焚毁。他在办公室里像一头被困的野兽,焦躁地来回踱步,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脑海中,无数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走马灯般飞速旋转。
投降?向警方自首,坦白所有罪行?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他狠狠地掐灭。他犯下的是投毒、绑架、买凶杀人(未遂)乃至可能被追溯的谋杀重罪!一旦落网,等待他的极可能是死刑立即执行,最轻也是终身监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度过余生!他刘海涛纵横半生,享尽荣华,怎么可能接受那样的结局?!
逃跑?偷渡出境,隐姓埋名?这个想法同样不切实际。他的个人及公司所有已知账户已被冻结,名下资产被严密监控,护照肯定已被边控。就算他能侥幸躲过警方耳目,那些被他利用后又抛弃的境外势力,比如“秃鹫”的残余分子,恐怕比警察更想找到他灭口!天下之大,已无他容身之处!
既然退路已绝,生路已断……那就只剩下一条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一个极端、恶毒、完全泯灭人性的计划,在他被恐惧和仇恨彻底扭曲的心灵中,如同毒蘑菇般疯狂滋生、膨胀。既然方修远不给他活路,将他逼到如此绝境,那他也要让方修远付出最惨痛的、刻骨铭心的代价!要让他体会一下,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一种怎样的肝肠寸断!
方修远在乎什么?他在乎方家,在乎他父亲和姑姑,但经过连番打击,方家已然稳固。还有谁?还有那个……他曾经流露出特殊关心的、自己的妹妹——刘诗雅!
对!就是诗雅!方修远不是对她另眼相看吗?不是在她身上倾注了不同寻常的耐心吗?那就让他尝尝,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被摧毁,却无能为力的滋味!
一抹混合着残忍、报复和某种病态快意的狰狞笑容,扭曲了刘海涛原本英俊却此刻显得格外可怖的面容。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方修远痛不欲生的样子。
他踉跄着走到办公室角落一个隐蔽的保险柜前,用颤抖的手指输入密码,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部外观老旧、没有任何智能功能的非智能手机。这是他用假身份注册、从未启用过的“幽灵”号码,是他为自己预留的、用于在最危急关头联系“暗线”的最终通讯工具,是他最后的、也是最黑暗的一张牌。
他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微弱的光。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某种邪恶的力量,然后拨通了一个记忆中的号码。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江湖气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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