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幸福里”小区,三号楼,二单元,五楼。
这是一栋典型的九十年代建造的老式居民楼,墙皮斑驳脱落,楼道里堆放着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油烟混合的气味。501室,房门紧闭,猫眼被一张小纸片从内部堵住。
屋内,光线昏暗,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一个穿着不起眼的灰色夹克、头戴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正烦躁地在狭小的客厅里踱步。他正是那个与刘海涛通话的中间人,道上人称“老鬼”。他身材干瘦,眼神闪烁不定,透着一股长期混迹于灰色地带留下的狡黠和警惕。
他刚刚结束与刘海涛那通如同惊雷般的卫星电话。放下那部特制的加密电话,老鬼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刘海涛,那个曾经在他眼中高高在上、手眼通天的刘氏太子爷,竟然落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被警察围困在老巢,腿部中枪,如同瓮中之鳖?更离谱的是,他竟然异想天开,要自己去联系那个早就被警方抓进去、自身难保的林美芝?
简直是疯了!
老鬼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是立刻切断所有联系,远走高飞,避免引火烧身。刘海涛这艘船眼看就要沉了,自己没必要跟着陪葬。
然而……“刘氏一半的资产”……这个如同魔咒般的词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像一条毒蛇,吐着诱惑的信子。那是一个怎样的天文数字?足以让任何人,包括他这样在刀尖上舔血半生的人,为之疯狂!那是几辈子,不,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权力、地位、奢华的生活……一切梦想都可以瞬间实现!
贪婪,如同野火般在他心底迅速蔓延,压倒了理智和恐惧。富贵险中求!干了这一票,就能彻底翻身,从此隐姓埋名,享受帝王般的生活!
他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不再犹豫!他立刻走到卧室,从一个极其隐蔽的墙洞暗格里,取出了另一部更加老旧、但加密等级更高的卫星电话。这部电话,是他与林美芝那个同样被抓的弟弟——林强,早年留下的、仅用于极端紧急情况单线联系的“幽灵”渠道。林强虽然进去了,但他手下那帮亡命徒,据说还有一小股核心力量,由他的心腹“刀疤强”带领,隐藏在市井之中,如同暗处的毒蛇,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老鬼熟练地拨通了一个记忆中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终于被接通了。那头传来一个沙哑、暴躁、充满戾气的声音,背景音嘈杂,似乎有麻将碰撞的声响:
“喂?哪个?他妈的不认识号码!”
“刀疤强?是我,老鬼。”老鬼压低声音,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老鬼?!”电话那头的刀疤强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惊讶和警惕,“你他妈还敢冒头?大姐和强哥都折进去了!条子正满世界找我们呢!你这时候联系我,想害死老子?!”
“听着!刀疤强!别他妈嚷嚷!”老鬼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有个天大的发财机会!干不干?干成了,下半辈子就不用再躲躲藏藏,可以直接去东南亚当土皇帝!”
“发财?发你妈的昏财!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刀疤强嘴上骂着,但语气中明显有了一丝迟疑。
“千真万确!”老鬼快速地将刘海涛的求助、被困的现状以及那个“刘氏一半资产”的惊天许诺,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语气极具煽动性,“刘海涛现在被条子围死了,但他有钱!只要我们能制造混乱,把他捞出来,钱就是我们的!想想看,那是多少?几辈子都花不完!”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能听到刀疤强粗重的喘息声。显然,这个巨大的诱惑,同样击中了他这个亡命徒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们这种人,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搏的不就是一个“富贵”?
过了足足一分钟,刀疤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和一丝疑虑:“消息可靠?刘海涛那小子现在自身难保,他的话能信?别是条子下的套!”
“绝对可靠!是他用最高级别的加密线路亲口跟我说的!他现在走投无路了,只能靠我们!”老鬼笃定地说道,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此刻必须稳住对方,“想想林美芝大姐和你强哥是怎么进去的?不就是方修远那个杂种害的?这次,我们既能发财,又能替大姐和强哥报仇,一举两得!”
提到方修远和林美芝姐弟的仇,刀疤强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仇恨和贪婪交织,最终压倒了最后一丝理智。
“妈的!干了!你说,怎么搞?”刀疤强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问道。
老鬼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眼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狠辣光芒,开始详细布置他的疯狂计划:
“你们现在手头有多少人?家伙够硬吗?”
“连我在内,八个兄弟!都是跟强哥多年的老手!长短家伙都有,子弹管够!”刀疤强底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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