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异口同声:“李娘子/大小姐,您在说什么?”
手中团扇掩了唇,李明贞低笑了几声,“小羡大人只管回禀,是我所为。”
“以汤止沸,沸乃不止,诚知其本,则去火而已矣①,此举看似以大博小,实则为——”
“翦其羽翼,”听过清风回禀的遇翡接住了清风停顿的话语。
完美道出李明贞所说之言的最后四字。
遇翡轻叹:“以大博小是真,下手狠亦是真。”
帝王多疑,李明贞摆明是想借着祥瑞子一事,于君王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种子一旦种下,在给遇瑱铺路时,就会多思量一二。
若世间女子也能在玉京史书上留名,李明贞必然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人狠话不多。
也难怪——
能一箭就射中靶心。
清风不懂二人之间的弯弯绕绕,,“那轻舟……”
轻舟可还是在咬牙顽抗着呢。
“认了便是,”遇翡不在意地摆摆手,“孤不信她,送个人去监视她,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早便知会过,她遇翡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李明贞愿意受就受着,不愿意受,想去找谢阳赫诉苦——
怒意再次涌上心头,手中伞竟发出轻微的裂声。
遇翡想:那便杀了他们。
分开埋。
清风:……
“殿下,收收力,这伞经不起折腾。”
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木头桩子都不知打断了几根,怎么还拿一柔弱的伞撒气呢。
“她做得不够,”遇翡没顾着那把风雨中岌岌可危脆弱不堪的伞,“咱们的事也得做,双管齐下,才能成事。”
清风想不通事情怎么会演变到今日这个程度。
京都第一美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
忽然跟殿下熟得不行的样子,眼看着好像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
九月初六,奉天祭祖过后,秋狩队列整装出发,去往承天猎场。
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如同长龙,民间百姓纷纷出来凑热闹,顺带看看那些平日里见不着的天家贵人。
“那便是六皇子殿下?长得可真英武。”
“都说六皇子殿下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高大挺拔,剑眉星目,比允……”
“看着像是能一拳头把我抡死的模样”
“……”
话音逐渐变小,想来是被边上人给堵了。
不论是褒还是贬,私底下说说就罢了,如今人都站在明面上,有些话还是得藏在心底。
遇瑱将这些话听在耳里,身姿愈发挺拔,不多时又朝前头扫了一眼。
他那不争气的、懦弱无当的五哥果然又窝到皇后那儿去了。
“叫你骑马你不骑,非得过来跟娘挤。”姬云深刚数落两句,就见好大儿要掀开帘幕看看外头的场景,赶忙哎了一声。
好大儿这才偏头,言笑晏晏,“原来阿娘也有怕的时候。”
“这要是叫外头看见,言官又要闹腾了,”姬云深揉着太阳穴,很是头疼,“说的什么话我都能想出来。”
“皇后无状无仪,盛典出行,不穿袆衣就算了,竟还穿广袖襕衫,再瞧瞧这腰带,”姬云深坐姿懒散,手中还提了一酒葫芦,吊儿郎当挑起宽松腰绳,不似皇后,倒似什么退隐高人。
话音一顿,就前言发出一声不屑轻笑,“皇后怕是得了疯病。”
“老娘稀得搭理他们,跟你狗爹一样,一群忘本虚伪的狗东西。”
遇翡:……
“你老娘我天不怕地不怕,刀架脖子也不会多吭上一声,”姬云深随手一抛,酒葫芦被遇翡接了个正正好。
她缓慢支起身子,摸了摸遇翡的脑袋,“就怕吾儿使坏,近来出息不少,听闻姬福也被你训了?”
“人老了,难免生出些别的心思。”遇翡垂眸,故作委屈,“他先训的我。”
姬云深乐得直笑,“行了行了,改明儿自己有相中的人就将他换了,有二心的下人罢了,无甚要紧。”
“这把岁数,也该有点自己的人,你娘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斩下的人头都能铺满街。”
遇翡:……
这话,她是认的。
姬家世代镇守北边,姬家军之名震得北边的苍狼国抬不起头。
姬云深小小年纪随父出征,带着五百精兵便敢深入苍狼国腹地,斩杀对方数千精锐,逼得人家不得不退兵。
既然提起了过往事,遇翡也不介意提得更多些,她像是对老母亲年轻旧事颇感好奇:“听说,您跟父皇还有先太子曾是至交好友?”
姬云深淡淡哼了一声,直言不讳:“是,若非先太子早逝,若非他屁颠屁颠跟着临川,鬼想搭理他。”
先太子遇淮,字临川,身为好友的姬云深直呼其字,也没什么奇怪的。
遇翡约莫能猜出前因后果,原本姬家站得应当是先太子一脉,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封的太子,但谁也没想到先太子走得着急,最后泼天富贵只能便宜了她那与先太子一母同胞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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