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翡过来时,恰好听见这句话,本欲敲门的手,犹豫了一瞬,一时竟有些莫名的踯躅,像是对李明贞要为她“出气”的想法有些动容,可理智又百般告诫她,不该动容。
不论李明贞做了什么。
可惜她本没想隐藏什么,在外头的脚步声自然也没瞒过轻舟,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轻舟眉开眼笑:“殿下可算来啦。”
遇翡:……
说好了要和清风联手猛猛花李明贞的嫁妆,致力将她吃穷,事到临头时,说的话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清、清风……”
李明贞的五个铜板实在难挣。
“小姐备了她的份,一会儿我领她去,您快进去吧,不必担心清风,属下包管给她照顾妥帖。”轻舟乐呵呵侧开身子,好叫遇翡进去,自己则是凑到了清风跟前,“有你爱吃的酱肘子!”
清风:!!!
“真的吗!”
遇翡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讨论着酱肘子美味逐渐离去,留下一个尴尬的她。
李明贞不慌不忙收起那些字牌,“听见了?”
“听见了,”遇翡点头,“你不必为我出气。”
“总要有人,”李明贞起身,牵着遇翡进屋,又将门带上,“阿翡,总要有人可以不计后果地心疼你,你当我是为了自己也好。”
“我见不得你总是单方面受气,这些挡在你前面的人,总要一个一个除掉的。”
先摘掉那个最软的柿子,也没什么不好。
遇翡许久没吭声,甚至连个动静都没有,李明贞以为自己的想法会无意间坏了她本来计划,转身,柔声询问:“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
遇翡的表情绷得很紧,身子也是。
像极了那日在李明贞手中被拉满的弦。
遇翡却想起自己在临死前升起的那个念头,满弓之弦,会不会割伤李明贞的手指,如果这样,如果她能开口。
她会不会开口,告诉李明贞,她不是那么无坚不摧,杀她不需要自伤。
可这样一个,生怕没能对她一箭穿心的人,此刻竟告诉她:“总有人不计后果地心疼你。”
心中破开的大洞好似飘着摇摇晃晃的风,吹得她这个人也变得摇摇欲坠。
“你在自作主张什么?”遇翡的声音很轻,那双狭长的眼睛却好似要将李明贞吞噬一般,于柔和的烛光中散着冷意,“谁需要你的心疼呢?”
“或者说,你在讨好我什么?是为了告诉我,除了你之外,没人愿意……”
一声轻笑,却打断了遇翡原本想要说的话。
“那你就当我在报私仇,毕竟最开始,陛下为我定的丈夫,是他,不是么?”
“秋狩惊马,未尝没有他想静看热闹的手笔,而我这个人,记仇,谢阳赫即将流放,余下的就只有他了,不是么?”
突如其来的强势,将遇翡噎了个正正好。
在她记忆中的李明贞,从不记仇,她甚至,也是个心软的好脾气,若非如此,过去那些婢女们不会被放纵得无法无天。
“遇翡,你信我,便是我在心疼你,你不信我,便是我报私仇,与你无关。”李明贞再度重复了一次,当着遇翡的面,大大方方坐下,冲她招手,“过来坐。”
好似方才的矛盾只是错觉。
遇翡对她的冷漠甚至敌意也是。
那五个被当成游戏奖赏一般逗乐的铜板安安静静躺在李明贞掌心,挑起的眉眼带着难言的风情:“喏,答应你的,陪我一次,就有五个铜板。”
遇翡:……
“你是将我当成醉花荫的人了么?”
话虽如此,她还是没跟钱过不去,当即迈步过去,对着李明贞摊开手掌,骨骼分明的五指并拢在一处,好叫李明贞能将铜板递给她。
可李明贞却没有任何动作。
两只同样摊开的手掌,如出一辙的纤细,李明贞的手指在视觉效果上更柔软些,骨感并不突出。
遇翡犹豫一瞬,还是伸手过去拿,指尖如同羽毛一般,快速在李明贞掌心划过,却被李明贞握住。
那人笑地清浅,像是在拿遇翡逗趣:“醉花荫的人,除了会陪人用饭,还可以做些什么呢?”
遇翡:……
“喝酒,抚琴,吟诗,起舞,什么都做。”她在脑海中寻找着为数不多关于醉花荫的消息。
主要是,作为京都出了名的销金窟,她也只在路过时遥遥看上一眼,听过从里面飘荡而出的丝竹之声,进去一看,从未有过。
但当着李明贞的面,她不想露这份短,便假装自己很懂的样子。
“关于遇璇,你想怎么做?”
握着遇翡的手稍稍用力,将人往下拽了拽,遇翡顺着这股力坐下,就见李明贞起身为她斟……白水?
“刘大夫说,吃了长果,有些日子喝不得酒,以水代酒,陪陪我。”李明贞解释一句,“至于你问的,答案自在醉花荫。”
遇翡:?
李明贞意有所指:“六殿下也是醉花荫的常客,殿下对醉花荫了如指掌,竟不知这个消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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