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的。”
勇气可一不可二。
遇翡的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书卷上,“你李含章在京都又不是个没名没姓的,多少也算个人物。”
知道一些,有什么稀奇呢。
李明贞却没有追着遇翡要一个答案。
她的平静让遇翡生出一种错觉,像是——
李明贞并不介意她究竟是遇翡还是李长仪,她甚至没那么想让她承认,她就是李长仪这件事。
是因为,难以面对么?
尤其是在今世处处顺遂的前提下,难以面对上一世曾经历的。
不论是什么,于她们二人而言,都挺难堪。
遇翡突兀笑了一声,如同嘲笑李长仪的不值一提。
在李明贞这件事这个人上,她更像一个胜利者,至少,李长仪曾苦苦追寻却求而不得的东西,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可得了这个正儿八经的名分,却并不能叫她开心轻松一些。
可悲呐。
手中书不自觉被攥出无数抚不平的褶皱。
雨声淅沥。
纸张上的端正的小字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在遇翡脑海中逐渐化作两种声音。
记忆中的承明二十年,京都门口闹过一回,最凶的便是姑苏水灾,其余似乎还是相对平稳的状态,可这册书里记下的那些……
违背了她的认知。
原来姑苏涝灾,豫、皖几州自大年后眼看着便是逐日回温,陕肃多州更是从年前便滴雨未落,这个日头,春播都不好下种,下了种,幼苗也会枯死大半。
春耕不利,各地的气氛算不上好,民间推搡争执事常有发生,有些等不及的村子已顺着过往做法求过雨。
遇翡唤了清风到身边来,将写好的信交给她,压低声音同她耳语:“你跑一趟,把这信交给雀生,拿到她的回信或是口信再回来。”
清风将信收在怀中,“那您要是想出门儿,可得带着轻舟或者其他人,别自个儿出去,六殿下近日火气大得很。”
别等会儿又被人给逮着打了。
遇翡失笑,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我就把你的李娘子系裤腰带上,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额头上却像是被路过的雨水飘了几滴,抬眼去看才发现是李明贞又在那开始甩墨点子。
故意的。
“怎么呢?”遇翡抬手,摸了下脑门,这回好歹就是些干净的水珠子,“说把你别裤腰带上,不乐意?”
“那自是乐意之至,”李明贞弯了弯唇,手中画笔除了方才被打断的下便没停过,故作揶揄时,语调婉转,清越之声有如被人泼了一罐蜜糖进去,“要一言既出,说到做到。”
清风估摸着这二人的气氛还算可以,不跟成婚似的,仿佛多说两句话就要喊打喊杀起来,暂放一颗心,同轻舟比了个彼此都懂的眼神,快步离去。
然而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外院便有人一路跑着,说崔氏来人,有急事求见。
“王妃!”甫一进来,也不顾雨水不雨水的,当即便给李明贞跪下,“求王妃救命!”
李明贞记得,来的小丫头名叫百花,是好友崔静姝极为喜欢的婢女,说她生得一双巧手,能梳千百种发髻,只有旁人想不出的,没有她梳不成的。
“起来说话,”李明贞不得不暂时搁置那画到一半的画儿,轻舟已然是去外院摇人去了。
遇翡见状,默默起身跟了上去,就听百花语速极快,“近日不知二郎君从哪儿听了什么闲话,竟说小姐在外派粥施米乃是主母吩咐的,为了给大郎君铺路的。”
李明贞眉梢一挑:“崔二去粥铺闹起来了?”
遇翡闻言,掉头拐去了马厩方向。
她的转身,李明贞自是察觉到了的,临出门前,轻舟摇了浩浩荡荡十来个人,李明贞却只从中挑了个功夫寻常的,外加一个原本的“混子护卫”。
主人家的事,百花本不该插嘴,可李明贞带的人实在太少:“王妃,我家二郎君身手甚好,平日在家中同人对练,三个四个都是不成问题的。”
“宽心,你家主人是我至交好友,我不会拿自己和她做赌注,定会保她安然无恙。”李明贞耐心宽慰了一句。
而另一边,遇翡一路骑着快马夺门而出,京都之中的路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儿是哪儿,没一会儿便去了那家开得甚是豪华的八面赌坊。
小管事还特意迎了出来:“不知允王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
“崔大呢?”遇翡拂开小管事,不管不顾地往里走,“我有急事找他,胆敢拖延,明日崔氏定将平你八面赌坊。”
小管事闻言,又见素来温和懦弱的允王殿下都甩了狠话,想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或许找了个小跑腿,叫他先去给崔大郎君传个话。
崔大正赌得天昏地暗,仿佛翻盘就在眼前,不想却被一小跑腿败了兴致。
“允王殿下?”那双刚劲的眉毛拧了一拧,随即便是戏谑上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来找我作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