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翡得了传唤,临出门前还冲着点茶点到一半儿的李明贞挑眉,像是在问:如何,神算不神算?
李明贞见她这副眉飞色舞的得意模样就好笑,“殿下还是快去快回,我让轻舟去外头买藕粉桂花糕,回来得晚可就……”
遇翡登时便有了紧迫感,再不跟李明贞胡扯,甚至一路都催着马车快去,似是怕极了遇瀚,生怕去晚了受到的责罚更甚。
遇瀚还没享受多久顺意的顶级按摩术,逆子一路连跪带爬地出现了,才进殿内便被门槛绊了一脚,踉跄了好一会儿也没稳住身子,遂一路跪到近前。
“儿臣遇翡,请父皇安。”
遇瀚懒懒嗯了声,“有些时日没见你了,近来如何?”
遇翡再度拜了一拜:“蒙父皇圣恩,儿臣安好。”
“你倒是安好,”遇瀚将那写了允王府大肆采买,疑有囤货谋取暴利之心的折子丢到了遇翡跟前,“瞧瞧吧。”
遇翡被那折子打得哆嗦了一下,遇瀚没让他免礼起来,她就只能一直维持着跪着的姿势,颤颤巍巍将那折子捡起,才看上几行,便带了哭腔叩首:“父皇明鉴,儿臣冤枉!”
“儿臣买的备的就是些出远门的干粮,旁的什么都没买!”
“莫急,看完。”遇瀚不慌不忙,仿佛已然是将这个儿子轻松拿捏的模样,“阿翡啊,父皇……自然是信你多些的。”
“你这孩子虽生得温吞,性子却是好的,”遇瀚难得挤出几分温声细语来应对遇翡,“父皇自是相信你将父皇,将玉京规矩放在心间的,咱们玉京未领封地的亲王不受管制,没说一定要待在京都。”
遇翡额头贴地,仿佛从未被遇瀚如此温柔地对待过,没一会儿就响起了低低的哭泣声:“父皇,您是君父,儿自然是敬您爱您的。”
遇瀚并没有马上出声,而是等了片刻,等到遇翡的情绪愈发上头这才端出一派慈父模样,从台阶上下来,搀起哭泣的遇翡。
“父皇问你,不限这趟姑苏行,你想去各地游历还是说……想父皇给你批一块封地,往后就在那封地里为父皇和未来的君主守护好那片土地呢?”
遇翡却再度惶恐跪下,“父皇,儿臣不要封地,儿臣也不想去游历,儿臣就是想在京都里住着,离您近一些。”
“儿知道自己不擅讨人喜欢,可儿子……”遇翡红着一双眼抬起头,“儿就想离父亲近一些,哪怕不在皇宫里头,可只要儿在京都,每日晨起望着您在的方向呜呜呜……”
更煽情的,更瘆得慌的话,遇翡实在是不想说了,怕给自己说吐,最后只能装作情绪崩溃的模样嚎啕大哭,反复念叨着那句:“儿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和父皇挨在一处呜呜呜呜呜父皇您别不要儿臣……”
试探得了满意的结果,再度被哭得心烦意乱的遇瀚:……
重重叹了口气,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遇翡,你也是快及冠的人了,成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听闻姑苏是李卿家的老族长,早年间对他们李家多有照拂的,听闻李氏入了高门,想见上一见,算是这辈子最后一桩事儿。”
“姑苏近来多发水患,民心波动,你去一趟也是好事儿,能扬一扬咱们皇家体恤臣民的仁爱之心。”
遇翡壮着胆子别扭了一把:“父皇,儿臣不大……不大喜欢李氏,她总是冷冰冰的,满口礼数,成日这不行那不合规矩,不似妻子,更像学堂里的先生。”
这别扭话像是说到了遇瀚的心坎儿里,听得他愈发愉悦:“荒唐!娶妻娶贤,她能为你打理好王府能为你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便是个贤良之妻,什么冷冰冰,满口礼数,清流嫡女,你当是外头那些……”
“登不上台面的什么女子么!”
眼看遇翡瘪着嘴不敢再说委屈,遇瀚放缓了语气:“大不了再过些日子,让你母后给你选几个可心的侧室。”
这话等着遇翡回家就传到了李明贞耳朵里,她捻着最后一块桂花糕,连见礼都免了,语气极淡;“殿下回来晚了,桂花糕……”
遇翡眼巴巴扫了李明贞手里的桂花糕一眼,“桂花糕呢?”
这桂花糕实在难买!每每去都要排许久队,运气不好时排上半天,卖空了!
李明贞没吭声,当着遇翡的面,不慌不忙将那块桂花糕吃完,很是云淡风轻:“没了。”
遇翡:……
她一屁股在边上坐下,“谁又惹你了,我可没惹你。”
“倒是无人有这么多闲情雅致来惹我,就是听了些闲言闲语,说殿下要纳侧室了?”李明贞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着重强调,“可心的侧室。”
遇翡哪里还听不明白,摆明是宫里头的话传到李明贞这儿了,可这速度……未免太快,她在宫里才耽搁多久时间,李明贞当真是藏都不藏一下么。
是故意展露她那堪称迅捷又可怖的消息网,还是……变相的警告?
她虚着一双眼思虑不定,搭在案上的手却忽然被李明贞握住,“当真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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