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之上,小菜清淡,却大多都是遇翡爱吃的东西,她扫过一眼,好奇道:“丈母给我留的?”
李明贞笑了下:“怎么不能是我留的呢,你总不太信我会留心你喜欢的东西。”
遇翡默然。
不是不太信,而是过去的李明贞,不会那么做,同她说的她会记住,但她不会卑微到去盯着谁的细节留心什么。
尽管这或许也不叫卑微,但也不在李明贞的行事风格里就是了。
“这是姑苏当地的野菜,”李明贞将其中一个碟子推近了些,“你应当是没吃过,但你喜欢时令菜。”
遇翡应了一声,默默吃着,几口之后,像是无意:“那个药,你用了,对吗?”
李明贞眸光微颤,用最平静的语调,发出一个单音:“嗯。”
遇翡再没言语,开始大口大口地往胃里填东西,好似这样,骤然增加的饱腹感会将身体的空洞填满。
“少用些,”李明贞又推过去一小杯酒,“还得留些肚子陪我一杯。”
遇翡轻声笑开,端起酒杯,同李明贞手中的杯碰了碰:“你怪过我么?”
保护妻子不受伤害本该是她的责任,可实际上,她却好像做不好,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次,她总在拖累她。
“从未,”李明贞言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宁受清醒苦,不做迷途人,君赠醍醐语,散我心中尘。”
“若无风霜刃,怎勘愚顽困,既承情爱铸,何谈……何谈怨与嗔?”
瞧她这副诗兴大发的模样,遇翡有些好笑,心中阴霾淡去一些,起身为那人添了一杯酒,“对仗还差些,意境挺好,豪情万丈,很是孤决。”
“这时候你还要同我计较这点对仗,”李明贞瘪起嘴,幽怨开口,“还总笑人家是书呆子,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呆子。”
遇翡讪笑,偷摸又去蹭李明贞的酒喝:“临时起意,还没用七步,是我严苛了。”
李明贞彻底无话,完全是鸡同鸭讲,对不到一处,气起来时,干脆将那酒壶提溜到自己手边:“不许喝我的。”
遇翡打量着李明贞的神色,瞧她真有几分气恼,乐呵呵地摆手:“不喝,不喝。”
李明贞愈发气了:“故意欺负人,此刻要怪你了。”
“怪,你怪呗,”遇翡大气得很,“这酒我可是跑了好些店才买着的。”
“客栈都不供酒了,说是太贵,遇着脾气不好的客人尽挨骂,”李明贞慢悠悠品尝着遇翡辛苦跑来的酒,“连带着这些小菜也是,跟着灾情,水涨船高。”
“有的吃还不错,你是不知,今儿个出去,山里头被挖的东一块西一坑,本想骑马进村,才走两步,马腿拐了几次,最后和师傅把马拴在不起眼处,徒步进去的。”说话的功夫,遇翡撩起衣袖,“野蚊虫不少,瞧给我咬的。”
胳膊上尽是些红点,密密麻麻的,翻手时,手掌处赫然还有几道长而深的伤口。
“手怎么了?”李明贞这才注意到遇翡手掌伤口,“用手去拂那些杂草枝叶,叫叶子割了么?”
遇翡点头,“师傅我瞧着身子骨是不大好,拨半天那草也不见往边上去一去的,便在前头开路了,上了些止血粉不碍事。”
就是才沐浴完,伤口被热水泡得有些发胀丑陋。
“总是这样莽撞,”李明贞起身,去找了药粉过来,“疼不疼?”
遇翡眼珠子一转,故意道:“兴许有两口酒就不疼了呢?”
然而下一秒,李明贞便将指腹重重按在了伤口上,疼得遇翡倒吸一口凉气:“手这么重!”
“我这酒是夫君跑了好些里路才买来的,”李明贞轻哼,“休要惦记,有本事,叫你夫君去买。”
“我上哪来的夫君!”遇翡才破一个音,又急冲冲压低语调,“你喝多了又开始猖狂!”
这人简直就是个酒混子,这才几杯酒,囫囵进肚就嚣张至极,遇翡气鼓鼓地捏住李明贞的手,重握了握,“叫你欺负人。”
转瞬间那酒混子又雾眼朦胧,可怜兮兮:“疼……”
遇翡抿了下唇,伸手在李明贞额头上轻拍一下,“酒量不好还不知收敛,怎么会染上酒瘾的。”
李明贞不语,低着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专注地为遇翡上药,安静半晌,才带着几分酒醉后的糯气嘀咕:“我的人,我的身子,半点也不爱惜。”
遇翡面如火烧,想把手抽回来,李明贞却攥得生紧,她恼羞成怒:“你别说话了,闭嘴吧快!”
“就不,”李明贞瘪着嘴,还竭力将遇翡的手往自己怀里拽了拽,“就不!”
遇翡好笑:“我真该给你画下来,等你明个儿酒醒给你,看你还能不能娇滴滴跟我吼,”她学着李明贞的语调,顺带掐着嗓子,“就不~”
李明贞:……
头疼。
遇翡这回带回来的像是姑苏城里出了名的烈酒,几杯下肚,便是星火燎原一般的醉意。
无数碎片在脑海中如同焰火一般炸开,问她……怎么会染上酒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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