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岁的诞辰夜,瑟尔特终于等到了家族传承银链解除的时刻。
仪式庄重而肃穆。
卡莱尔领主亲自为他取下那条佩戴了整整三百年的秘银链。
当冰冷的链条离开皮肤时,露出的并非光洁的脖颈,而是被严重腐蚀、几乎深可见骨的可怕伤痕——瑟尔特暗中修炼积聚的力量,早已远远超出了银链所能抑制的极限,这条链子于他而言,在后期早已形同虚设,甚至反过来被他的力量所侵蚀。
“你……”老领主瞳孔骤缩,刚吐出一个字,一只冰冷的手已如最锋利的刀刃,精准而迅速地刺穿了他的胸膛,捏碎了他那颗跳动已久的心脏。
没有挣扎,没有质问,卡莱尔在那双近在咫尺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瞳孔里,只看到了冰冷的了然和早已预见的结局。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瑟尔特额间那原本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纹路骤然变得清晰无比,如同燃烧的血色火焰——那确实是诅咒,夜影家族血脉深处世代相传的、弑亲夺位的“原罪之咒”。
“为……什么?”老领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这三个字。
“你太慢了。”瑟尔特缓缓抽出手,漫不经心地舔舐着指尖上属于父亲的、尚且温热的血液,“西部的统一,早在一百年前就该完成了。”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听闻异响赶来的格里,手中还握着训练用的佩剑,恰好目睹了父亲倒地毙命、兄长手上沾满鲜血的一幕。金发青年英俊的脸庞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举剑的手抖得厉害,蓝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恐惧与难以置信:“兄……兄长……你……你做了什么?!”
“要报仇?”瑟尔特转过身,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晚餐菜品,甚至懒得擦去手上的血迹,“给你三秒考虑。”
巨大的恐惧和或许残存的一丝兄弟情谊在格里眼中疯狂交战。最终,年轻气盛和丧父的悲痛压倒了一切,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举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剑法乱得毫无章法,破绽百出。
瑟尔特甚至没有拔出兵刃,只是侧身轻易避开剑锋,单手精准地扼住了格里的咽喉,随即毫不犹豫地发力——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格里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
瑟尔特垂眸看着地上那具尚带余温的尸体,沉默片刻,才轻声道:“可惜了。本来……还可以当个还不错的傀儡。”
薇薇安的身影自血泊弥漫的阴影中浮现,鼓着掌,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然后,她屈膝,躬身,向着比她年轻数百岁的侄子,深深地跪了下去。
“需要处理掉吗?我亲爱的、新任的领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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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岁的瑟尔特已经厌倦了统治。
他的指尖划过王座扶手上繁复的暗纹,鎏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却暖不透他眼底的倦怠。他的统治早已如冰封的山脉般稳固,长老会的老臣们更是将顺从刻进了骨血,每次议事只会重复“谨遵您的命令”,连半句不同意见都不敢提及。
就连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东部叛乱,起初也没让他提起半分兴趣。
那些由流亡贵族拼凑的联军,靠着煽动边境流民撑场面,几次进攻都在黑雾峡谷的天险前铩羽而归。
瑟尔特甚至懒得亲自坐镇,只派了副将带着三万精兵驻守峡谷,自己则在夜影城的宫殿里,日复一日擦拭那柄陪伴他百年的血髓剑“永誓”。剑身上流转的猩红光泽,曾是无数敌人的噩梦,如今却只映出他眼底的乏味。
西部统一得太容易,长老会太听话,连最棘手的东部叛乱都显得乏味。
直到东部联军突破黑雾峡谷,兵临夜影城下。
那天深夜,薇薇安的脚步声打破了宫殿的沉寂。东部联军……突破了黑雾峡谷。她报告时难得严肃。
瑟尔特擦拭剑身的动作顿了顿,指尖仍停留在剑刃的寒光上:“怎么突破的?峡谷的防御工事,足以抵挡他们的兵力。”
“他们用了女巫的禁术。”薇薇安的声音更低,“献祭了上万流民的生命,打开了峡谷另一侧的远古裂隙,绕开了我们的防线。现在,敌军已兵临夜影城下,兵力……是我们的三倍。”
殿内的烛火噼啪作响,映得瑟尔特银白的长发泛着冷光。他终于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丝被惊扰的波澜。
开城门。
什么?薇薇安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瑟尔特抬眼,开城门。
那场战斗后来被称作血月奇迹。
瑟尔特单枪匹马冲出城门,血晶剑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他甚至没用任何战术,纯粹以绝对力量碾压——剑锋撕裂军队,黑影吞噬生命,连女巫的禁咒都被他徒手捏碎。
当东部统帅的头颅被掷于阵前时,剩下的敌军彻底崩溃。瑟尔特站在尸山顶端,银发被血染成暗红,琥珀色瞳孔比血月更令人胆寒。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如既往的冷漠与厌倦。
无趣。他甩去剑上的血珠,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下一个。
这句话如同诅咒,传遍了整个大陆。
再无人敢挑战西部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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