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城的喧嚣与暗流,被远远抛在身后。
鲁师傅伤势的恶化与钱满山送来的“避海令”,如同两道鞭子,抽打着林不烦四人,令他们不敢在这是非之地久留。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黑梭”悄然驶离港口,如同一条黑色的游鱼,扎进茫茫大海,向着东南方向那片令人谈之色变的死亡禁区——归墟海眼,疾驰而去。
海图在星辉下泛着微光,其上标注的“碎星屿”,是通往海眼深处前最后一处可供稍作休整的险地。
据图注记载,那是一片由上古星辰陨落碎片形成的奇异岛群,环境恶劣,空间不稳,却也因此孕育了一些外界罕见的奇异矿产和妖兽,吸引着亡命徒前来搏富贵。
更重要的是,钱满山透露的海渊阁探险队,可能就在那里活动。
航行的日子枯燥而紧张。海天一色,寂寞得只能听到海浪与风帆的呜咽。
鲁师傅大部分时间陷入昏沉,偶尔清醒,也是气息奄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灰黑死气,那是幽冥之力侵蚀金丹本源的征兆。
悟尘和林不烦每日度入真气为其梳理经脉,延缓恶化,但效果渐微。
林不烦除了操控船只,便是对着那份昂贵的海图与《星陨古阵图》残卷苦苦参悟,试图找出通往“星陨残迹”最安全的路径,同时熟悉“避海令”的用法。
孙大牛负责警戒,雷元时刻运转,驱散着试图靠近的低阶海兽,黝黑的脸上写满焦虑。
五日后,海水的颜色开始变得深邃近墨,天空中的云层低垂翻滚,带着不祥的紫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臭氧的气息,灵气变得狂暴而稀薄。
远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片模糊的、扭曲的阴影,仿佛海市蜃楼,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快到碎星屿了。”
林不烦站在船头,星枢盘微微震颤,指针乱晃,此地的磁场已极度混乱。
“大家小心,根据海图记载,这片海域有‘暗雷’和‘空间褶皱’。”
话音刚落,前方平静的海面毫无征兆地炸开一道直径数丈的水柱,水柱中缠绕着惨白色的电光,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是暗雷!
“左满舵!”
林不烦急喝。孙大牛猛打船舵,“黑梭”险之又险地避开水柱,但激起的海浪仍将船体抛起丈高,众人浑身湿透。
紧接着,船只仿佛撞入一片无形的胶水,速度骤降,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在被无形之力挤压!
是空间褶皱!
“稳住!”
悟尘道长拂尘挥洒,道道清光加固船体阵法。
林不烦催动星枢盘,星光如刃,勉强在前方扭曲的空间中“切割”出一条狭窄通道。
“黑梭”挣扎着钻出,众人皆感气血翻涌。
越是深入,环境越发险恶。不时有潜伏在深海的、被此地混乱能量侵蚀而变异的妖兽袭击。
一条长着骨翼、口喷毒火的“飞刺鱼”群,一群能释放精神冲击的“幻音水母”……战斗频发,虽都有惊无险,却极大地消耗着众人的精神和灵力。
第七日黄昏,在穿越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散发着腐烂气息的灰雾后,眼前的景象让四人倒吸一口冷气。
碎星屿到了。
这并非寻常的岛屿,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岩石碎块!
这些碎块大如山峰,小如房屋,通体呈暗沉的金属色泽,表面布满撞击坑和熔融痕迹,散发着微弱的星辰辐射。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蕴含毁灭力量的轨迹,在低空缓缓飘移、碰撞,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
碎块之间,是深不见底的墨蓝色海水,水面上漂浮着细碎的、闪着磷光的尘埃,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属和臭氧味道。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空域中,肉眼可见一道道细微的黑色空间裂缝时隐时现,将光线都扭曲吞噬。
这里,仿佛是星辰的坟场,充满了死寂与毁灭的美。
“他娘的……这鬼地方,船怎么进去?”
孙大牛看着那不断碰撞的悬浮巨岩,头皮发麻。
“海图标注,有一条相对稳定的‘碎星带’可以穿行,但需极度小心。”
林不烦对照海图,指引方向。“黑梭”升起防护光罩,如同小心翼翼的甲虫,驶入了这片死亡石林。
巨岩的阴影笼罩下来,光线昏暗。四周不断传来岩石碰撞的轰鸣和碎裂声,震人心魄。
林不烦全力催动神识和星枢盘,规避着移动的岩石和隐匿的空间裂缝,精神高度紧绷。
好几次,巨大的岩石几乎是擦着船舷掠过,带起的罡风刮得光罩剧烈摇曳。
就在他们艰难穿行到碎星带中段时,侧前方一块巨大的、形似兽首的岩石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法术轰鸣和妖兽的嘶吼声!
紧接着,一道璀璨的蓝色光柱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清越的禽鸣!
“有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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