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枢殿外,最后一缕幽冥残息在纯净的星辰光辉下化作青烟,消散无踪。
血月崩碎的夜空,此刻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近乎墨蓝的底色,久违的、清冷的真实星光如水银泻地,洒在狼藉却已归于死寂的战场,也透过缓缓闭合的殿门缝隙,流淌进星枢殿内,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殿门轰然闭合的巨响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旋即被一种更深沉的寂静所取代。
与门外彻底的死寂不同,殿内的“静”,蕴含着一种磅礴的、缓慢复苏的“生”机。
星辰之力如温暖的潮汐,无声涌动,滋养着每一寸断裂的玉柱、每一片剥落的雕纹,修复着万年创伤,也让殿中央几乎油尽灯枯的四人,得以喘息。
“噗通……”
孙大牛再也支撑不住,雷棍脱手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囊,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浑身伤口在星辉照耀下酥麻发痒,那是愈合的征兆,但极度的疲惫如同山峦压顶。
悟尘勉强以拂尘拄地,道袍破碎,面色金纸,一口淤血终于忍不住喷出,染红了身前的星尘。
他迅速点穴止血,取出丹药服下,盘膝而坐,引导殿内精纯无比的星辰灵气化开药力,祥和的道韵渐渐抚平体内翻腾的气血。
夜琉璃悄无声息地软倒在一根倾颓的玉柱旁,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眉心血咒黯淡,但那股如影随形的侵蚀之力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脱力后的虚软。
她看了一眼被自己小心平放在身旁、依旧昏迷的林不烦,眼中闪过一抹极难察觉的忧色,也闭上眼,运转功法,调理几乎枯竭的本源。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悠长的呼吸声和星辰之力流转的微弱嗡鸣。
没有言语,无需言语。
劫后余生的庆幸、并肩死战的信任,以及深入骨髓的疲惫,都在这片星辉笼罩的静谧中缓缓沉淀。
数个时辰后,悟尘最先睁开眼,气息虽仍虚弱,但眼神已恢复清明。他起身探查林不烦的状况。
指尖触及林不烦手腕,感受到其体内那枚已与大殿核心融为一体的星核,正散发着温润的生机,如母亲呵护婴儿般,滋养着林不烦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神魂,进度虽慢,却沉稳坚定。
“林居士无碍,星核护主,反哺自身,只是消耗过巨,需沉睡些时日。”
悟尘对围拢过来的孙大牛和也已醒转的夜琉璃温声道。
孙大牛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吓死俺了!林兄弟没事就好!这鬼地方总算消停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自我修复中的宏伟殿宇,咋舌道:
“他娘的,这大殿真是活的?俺感觉像是在一个巨大无比的活物肚子里。”
悟尘捻须微笑。
“此殿乃星陨宗心血结晶,以星辰为骨,阵法为脉,自成洞天。如今星核归位,阵灵复苏,可谓枯木逢春。此地灵气之精纯,远超外界,正是我等疗伤固本的绝佳之所。”
夜琉璃默默点头,目光再次掠过林不烦安静的面容,便起身,开始沉默地清理出一片干净区域,动作依旧有些虚浮,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
接下来的日子,星枢殿成了他们临时的、却无比安全的家。
悟尘是理家的能手。
他利用断裂的星辰玉和残存的阵法基盘,在距离中央祭坛不远、一处可仰望穹顶星空的位置,布下了一座精巧的“小周天聚灵阵”,汇聚星辰精华,加速众人恢复。
他还从储物袋中找出各种灵草种子,以灵雨术催生,在角落开辟出一个小小药圃,嫩绿的生机为这古老殿宇增添了一抹亮色。
孙大牛则是实干派。
他拖着并未完全痊愈的身子,将散落各处的、质地坚硬的星辰蓝金碎片收集起来,凭借一身蛮力和对炼器的粗浅理解,叮叮当当地敲打数日,竟真让他捣鼓出了几张粗糙却异常结实的石床、石桌石凳,甚至还用一块巨大的、略带弧度的星斑贝壳做了个简易浴盆,美其名曰“洗刷晦气”。
他最得意的作品,是一个以雷击木为芯、镶嵌碎星石为灶的“雷火灶”,信誓旦旦宣称此灶煮饭必然香飘十里。
结果第一次生火,因控制不住雷元,险些将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某种星斑海带烤成焦炭,惹得悟尘道长摇头失笑,夜琉璃也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夜琉璃话最少,却细心。
她会在悟尘道长打坐、孙大牛忙活时,默默守在林不烦身旁,偶尔替他擦去额角的虚汗,或调整下姿势,确保他舒适。
她的幽冥之体在此地非但不受排斥,那经过星核净化的本源,反而与殿内星辰之力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让她气色日渐好转。
五日后,林不烦在一片温暖的星辉包裹中悠悠转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穹顶流转的璀璨星河虚影,接着是孙大牛那张凑近的、写满关切的大脸。
“林兄弟!你醒了!感觉咋样?”
孙大牛嗓门洪亮,震得林不烦耳膜嗡嗡响,却带着十足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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