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站在裂痕边缘,掌心的金纹还在微微发烫,皮肤下的血流像被什么牵引着,缓慢而沉重地搏动。他刚稳住身形,耳边便传来一阵低吟。
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直钻识海。
童谣。
一个女人哼唱的调子,断断续续,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他猛地抬头,四周黑雾翻涌,封印裂口上方的逆鳞光芒忽明忽暗,仿佛也在应和这歌声。
下一瞬,空气炸裂。
三千道身影从虚空中踏出,每一具都与他一模一样。有的持刀,有的结印,有的赤手空拳,但眼神全都冰冷如霜。他们站成环形,将他围在中央,脚步未动,杀意已如潮水般压来。
“你逃不掉的。”半空中,一道白影缓缓浮现,穿着他前世常穿的衣袍,脸上戴着染血的青铜面具。心魔之主静静俯视着他,“每一次轮回,你都会死在这一步。”
叶无痕没说话,左手悄然抬起,本源之瞳在眼底悄然开启。九重漩涡缓缓旋转,视野中,那些分身不再是实体,而是由无数执念丝线缠绕而成的傀儡,每一道丝线都连向半空中的本体。
他咬牙,将体内残存的本源之力逆行灌入识海。混沌印记震颤,强行镇压住那股随着童谣涌入的记忆洪流——前世登天、神魂剥离、一次次重生……这些画面疯狂冲击他的意识,试图让他陷入混乱。
可他知道,一旦动摇,便是万劫不复。
他闭眼一瞬,再睁时,瞳孔深处已泛起猩红暗芒。吞噬之力不再外放,而是凝聚于双耳,反向捕捉那歌声中的频率。音波有迹可循,每一句尾音都带着微弱的法则波动,像是某种封印咒文的变种。
他在解析它。
就在他分出一丝神念锁定声波源头时,三千分身动了。
刀光、掌风、符咒齐齐爆发,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杀网。叶无痕猛然跃起,噬魂链在手中绷直,横扫而出。赤色链影撕裂空气,击碎三具扑来的分身,可那残影刚散,又有新的补上。
更糟的是,每一击都精准无比。
左侧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那是三百年前在北荒之战中,被敌手以指破甲留下的旧伤;右肩关节一沉——那是前世最后一战,天门雷劫劈断经脉的位置。这些早已愈合的破绽,此刻却被一一攻破。
他的动作开始迟滞。
左臂发梢凝出的冰晶接连崩裂,那是吞噬法则时的副作用,如今因负荷过重而濒临失控。杀戮领域被压缩到不足三丈,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
“撑不住了。”苏璃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靠在一块焦石旁,脸色惨白,指尖还在滴血。方才强行催动轮回镜打断叶南天的符阵,已耗去大半精气。但她仍挣扎着抬起手,将怀中鎏金傀儡兔推向半空。
“这次,换我拉你一把。”
傀儡兔双目骤亮,因果金光自其眼中喷薄而出,直射天际。轮回镜随之升腾,悬于战场正上方,镜面剧烈震荡,竟从中射出三千道金线,如蛛网般铺展而下。
每一根金线,精准缠住一具心魔分身。
线尾浮现出模糊画面:有人跪在雪地里捧着头颅,有人被锁链贯穿胸膛倒吊于城楼,有人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全是他们对应的“死亡预兆”。
攻势戛然而止。
被金线束缚的分身僵在原地,发出低哑的嘶吼,像是被戳中了本质。苏璃月嘴角再次溢血,双手颤抖,却死死掐住法诀,不让金线断裂。
“快……想办法脱身!”
叶无痕没有犹豫。他盯着半空中仍在哼唱的心魔之主,忽然发现对方的节奏出现了一丝紊乱——每当金线命中某个特定分身时,那歌声就会微微一顿。
弱点暴露了。
他正欲调动吞噬之力,突觉空间一阵扭曲。
“轰——!”
一道血色裂痕凭空撕开,一只布满血管的手掌从中探出,猛地抓住一具心魔分身,狠狠拽入裂缝。紧接着,整条手臂舒展开来,血魔踏步而出,红袍鼓动如活物,脚下血印一路蔓延。
他没看叶无痕,也没理会苏璃月,而是仰头望着心魔之主,咧嘴一笑:“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话音未落,他双臂张开,背后浮现出巨大的血管网络,节点处闪烁着幽光。那些光点,赫然是被封印的古代强者的神魂残影。血管如触手般疾射而出,刺入周围分身体内,开始抽取某种黑色液体——那是执念凝成的血。
被抽中的分身哀嚎溃散,化作黑烟消散。
叶无痕瞳孔微缩。他瞬间明白——心魔依附于他的负面情绪而生,而这血魔,天生就能吞噬这类能量。
机会来了。
他不再试图驱逐血魔,反而悄然引导剩余分身,借着战斗余波,向血魔所在区域逼迫过去。几具靠近的分身刚举起武器,就被血管缠住,迅速干瘪下去。
心魔之主终于停下歌声。
面具下的双眼,左眼燃烧着叶无痕最快乐的记忆——母亲牵着他走过春樱林;右眼流淌着最痛苦的瞬间——自己亲手将挚友推入炼狱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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