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铃铛残片边缘滑落,渗入符纹中心的小孔。
那枚断裂的青铜铃铛轻轻一震,像是回应某种深埋的召唤。
叶无痕掌心骤然发烫,一股炽烈的灼意自指尖炸开,直冲经脉。他瞳孔微缩,第九重漩涡本能旋转,将这股外来之力封锁在识海外围。可那不是攻击——是共鸣。
半空中,那片银色布料猛地颤动起来。
星辰碎片脱离触手束缚,悬浮而起,在风中缓缓延展、拼合。残破的披风重新凝聚成形,虽只剩左襟与肩部,却依旧流淌着九霄独有的星辉。每一颗绣线织就的星辰都开始发亮,由内而外透出赤金火焰。
“这是……”苏璃月低语,指尖不自觉抚上肩头莲花印记。
话未说完,整件披风轰然燃烧。
没有声响,也没有气浪,只有纯粹的白焰升腾而起,如莲绽放。九朵火莲依次炸裂,化作环形屏障,将三人护在中央。触手前端被火光扫中,发出刺耳嘶鸣,表面鳞甲焦裂剥落,黑血滴落即燃,地面瞬间蚀出数十坑洞。
一道虚影浮现于火中。
女子轮廓清晰,长发随风扬起,披风猎猎如旗。她背对三人,面朝深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来……救我。”
叶无痕喉间一紧。
他知道那是假象,只是残留意志的投影,可那语气里的决绝,像刀刃刮过骨缝。
他握紧铃铛残片,指节泛白。
苏璃月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鎏金傀儡兔眼眶中。金光微闪,傀儡兔双目睁开,射出两道细芒,没入轮回镜碎片。镜面轻颤,浮现出模糊画面——紫霄宫地底,一片死寂的祭坛。
画面推进。
巨大封印阵由星辰铁铸成,中央蜷缩着一团黑雾,凝成九头十二臂的巨眼形态,每只眼中都刻着不同族群的文字。那是域外魔主本体,被镇压千年的源头。
而站在阵前的圣女,身披同款星辰披风,转身望向镜头。
面容与萧红绫一模一样。
“若有一日我的魂魄散落九域,请让火焰替我说‘我愿意’。”
她纵身跃入阵心。
火焰吞没一切,她的身影化作核心封印之力,永镇魔躯。
镜中画面戛然而止。
苏璃月呼吸停滞了一瞬。
原来如此。
那些触手并非随意携带她的遗物,而是刻意引动披风上的初代封印烙印。它们要唤醒的,从来不是萧红绫这个人,而是她体内沉睡的那一缕远古执念——那个自愿献祭的圣女之魂。
“所以……她早就知道。”苏璃月喃喃,“她是钥匙,不是俘虏。”
话音刚落,最前方一根触手骤然变色,由墨黑转为透明晶质,如同冰棱雕琢而成,速度暴增,直刺苏璃月眉心。目标明确——轮回镜碎片。
叶无痕欲动,却被三根新生触手缠住双臂,力道沉重,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千钧一发之际,火光暴涨。
披风残焰猛然收缩,凝聚成人形轮廓,挡在苏璃月身前。晶质触手贯穿虚影胸口,火焰四散飞溅。可在穿透的刹那,整件披风彻底焚尽,最后一丝星火顺着触手内部逆行而上,轰然爆裂。
那根触手从中炸开,断口处喷涌出漆黑黏液,腥臭弥漫。
火光未熄。
空中回荡起萧红绫的声音,比刚才更清晰,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无比坚定:“我不是被抓走……是我顺着你们留下的轨迹,主动踏入陷阱。”
苏璃月抬头,泪水无声滑落。
“因为只有我的血,能暂时稳定熵寂之钟的裂痕。”
叶无痕终于挣脱束缚,一步跨到苏璃月身侧,右手横伸拦下她正欲按向胸口的动作。
“你不需要替她完成最后一步。”他说。
苏璃月摇头:“我不是要牺牲。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有人听见了。”
她抬起手,轮回镜碎片贴在唇边,轻声说:“我听见了。”
刹那间,镜面泛起涟漪,映出一道真实画面——幽暗空间中,萧红绫盘膝而坐,双手交叠于腹前,腰间铃铛只剩半截。她闭着眼,脸上毫无血色,但嘴角微微扬起。
一滴银白色的血从她指尖滴落,砸在地面,激起一圈微弱波纹。
而在她身后,巨大的熵寂之钟静静悬浮,裂痕处正有火丝游走修补。
她醒了。
睁眼那一刻,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落在镜中三人身上。
“你们不该来的。”她说,“但现在……既然来了,就别退。”
叶无痕瞳孔一缩。
他察觉到了。
空气中残留的星辰之力正在被某种力量牵引,汇聚于裂缝深处。不止是触手在逼近——整个空间结构都在扭曲,准备闭合。一旦完成,内外隔绝,再无援手可至。
他左手缓缓抬起,本源之瞳再度开启。猩红暗芒在瞳底流转,第九重漩涡疾速旋转,开始吞噬周围逸散的魔能与火息。每一次吸收,都让他体内本源之力多一分充盈。
但他不能贸然出手。
这些触手不是单纯的傀儡,而是域外魔主以法则编织的延伸神经。硬破只会触发更深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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